谈谈柳宗元的文章论(2)

时间:2021-08-31

  接下去他就讲他的写作技巧,分两方向来讲:(一)怎样运用技巧;(二)怎样吸收前人的经验。

  谈到怎样运用技巧,他先提出抑扬来,抑扬就是要使文章避免写得平板,要有波澜。“抑之欲其奥,扬之欲其明”,抑一下要更深入地表达内容,扬一下要更鲜明地表达内容。一抑一扬,既深入而又鲜明,那么虽深入而不至深奥难懂,虽明白而不至浅露。这种抑扬所造成的波澜,还要跟深广的内容相配合。否则,这就是我们说的“茶杯里的风暴”。可见光讲波澜还不够,还要有深广的内容,“疏之欲其通,廉之欲其节”,就是指有深广内容说的。既是源远流长的,讲究疏通,就要使它流得远。疏通了以后,要是一泻无余,那还不行,所以还要加以节制,让它有曲折,有层叠,有变化,“廉之欲其节”,“廉”是廉隅,即方楞,“节”是节制。方楞的不圆转,和通畅不一致,所以这两者是相反相成的;疏通使它流得远,廉节使它有层叠,有波澜。内容既要广阔,也要深厚,“激而发之欲其清,固而存之欲其重”,“重” 足厚重,正是指内容的深厚说的。“清”和“重”也是相反相成的,光是厚重恐读者不易理解,只是轻清,又怕缺少分量,所以既要厚重,来加强内容的深厚,又要轻清,来加强它的鲜明的表现力。所以要运用这种技巧,是用来“羽翼夫道”,也就是为“明道”,为宣扬道理用的,不是为技巧而技巧。

  谈到怎样吸收前人的经验,他先讲怎样建立正确的认识,次讲怎样吸收各家创作上的不同成就。他先用经书做根据,根据《书经》来求它的“质”。《书经》足古代统治者的文诰、宣言以及有关政治的文件汇编。这些都要求质直,所以他取它的质直。《诗经》,照孔子在《论语》里说的:“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他认为诗可以端正人们的思想感情。柳宗元因此“求其恒”,“恒”就是恒久不变,端正思想感情是恒久不变的工作。《礼》是要调节人们的行动使它合宜,所以要从《礼》求“宜”。《春秋》表扬好的,批评坏的,用词极谨严而有决断,所以从它求“断”。《易经》是讲究事物的变化的,所以从它求变动。这里,柳宗元还是结合写作来考虑的,他要根据各种经书的精神来写作。

  他对于当时认为是文章典范的作品,也注意吸取它们的风格。《穀梁传》是解释《春秋》的,它非常严格地根据《春秋》中的一字一句来进行解释,所以他要采取这种谨严的表现方法。“厉其气”就是使文章写得极为谨严,“厉”是严厉,这里有谨严的意思,“气”足文气。《孟子》、《荀子》的文章极畅达,所以有取于他们的畅达。《庄子》的文章恣肆奔放,这里有取于他的恣肆奔放。说《老子》只是用作陪衬。《国语》里富有诙谐的趣味,所以有取于它的风趣。《离騷》采取了古代神话传说来寄托作者深远的思想感情,所以有取于他的幽深。司马迁用《史记》这部书概括了从黄帝到汉武帝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用词极为简洁,所以有取于他的简洁。

  要把不同的内容很好地表现出来,还要学会不同的表现手法。有写得刚健的,有写得柔婉的,有写得朴素的,有写得富丽的,有写得细致的,有写得疏放的。这些不同的风格,适用来表现不同的生活。因此,我们要学习各种不同的表现手法,“厉其气”“畅其支”“肆其端”等,就是要从不同的作品中学习不同的写作方法,使自己成为写作的多面手。

上一篇:柳宗元的主张 下一篇:假如我是柳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