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三个老家伙都心照不宣,不敢动酒,更不敢动菜。海阔天空的泡开蘑菇了。
从早晨十点钟的光景一直泡到晚上十点。堂倌刘智跑来掀了八回门帘子,看他们还在那儿穷蘑菇,先前不敢问,怕得罪了主顾。这会儿再不问,时候不早了。上不了板儿,得罪了掌柜的就得卷铺盖了,左难右难,刘智突然想好了一个主意,掀帘儿进来对着三个人一拱手:“三位老先生有话谈不完,是不是改日再谈?今儿个时间不早啦,酒菜都还搁着没动。容我斗胆在三位面前打个哑谜,不管哪位猜着了,您哪都赶快喝酒吃菜,嘴儿一抹,早点回家歇息,这个账我孝敬三位啦。要是没猜着,您哪也赶快喝酒吃菜,会完账也早点回家休息,身体要紧哪!”您说,堂倌这话也够寒惨人的啦,要是搁在识相一点的人身上,也就实话实说一走之了;或是欠笔账,下次来了再给也就完啦!可是他都还硬头头皮要猜。教书的说“我不信你有多大学问,敢在我们三个面前打哑谜。”
看病的跟阴阳先生也都鸡猫子喊叫:“这小子有眼无珠,你快说是什么哑谜?”堂倌心里的话:你们三个人本身就是个哑谜。脸上可是满脸堆笑:“三位莫要急躁,我是个堂倌,哪儿谈得上什么学问。不过我这个哑谜,您三位只准看我的动作来猜。”说罢,用手往天上一指,又往地下一指,左边一指,右边一指,前头一指,后头一指,伸三个指头再伸四个指头,五个指头,六个指头,七个指头。“你们猜吧”。
三个人看罢,呵呵大笑,教书的先开了口:“我当什么难题,我破与你们听吧。”他一猜,三句话不离本行,钻到书堆里去啦!他对堂倌说:“你往天上一指是天文,往地下一指暗地理,左是《左传》,右是《幼学》,前是《前汉书》,后是《后汉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对不对?”堂倌把头一摆说:“对不起,先生,我没上过学。”教书的“啊”了一声就目瞪口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