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玫瑰,一半是尖刺励志人物故事(3)

时间:2021-08-31

  一年后,杜普蕾搬回伦敦,与丈夫巴伦伯伊姆和解,然后再度被音乐会淹没。但乐评家们似乎开始对她略有微词,媒体用上了诸如“演奏随心所欲、音调刺耳、惯于漏掉音符”之类的评价。但没有人会比杜普蕾更清楚,她的手指早已不复当年的柔韧有力,那种感觉,就像是演出前的热身永远都不可能做够似的。乐谱还是那个乐谱,但她的手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

  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要用寂寞来偿还。1973年10月16日,杜普蕾的天空阴云密布。医生对杜普蕾身患“多发性硬化症”进行了百分之百的确认。多发性硬化症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绝症,没有特效药,也没有谁能预测疾病的进程,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行动、语言甚至呼吸,被一点点地蚕食、吞噬。一开始,丈夫对她还是关心体贴的,向来不谙烹饪之道的他很快就能做出杜普蕾最喜欢的印度咖喱饭。但这一切终究敌不过时间,一天,她往丈夫巴黎的寓所里打电话,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巴伦伯伊姆最终在巴黎与一名苏联女钢琴家秘密同居,生了两个孩子,那一刻,杜普蕾的嘴张得老大,竟然用了几分钟才慢慢合上,孩子的哭声足以摧毁她世界里的最后一丝生趣。

  失意女子的忧伤绵长而感性。12年的灿烂,紧接着就是14年的卧病在床。由生机勃勃的初春一下就到了萧萧落叶的深秋,杜普蕾的内心凝成了一滴水,又慢慢地结了冰。欲将心事付爱琴,无奈双手已交给上帝,不听自己指挥。她委屈极了,像一只受伤的刺猬,蜷缩在自闭的角落里,孤独,愤怒,伤心饮泣。她身前身后罩着一团雾霾,浓黑从里面渗出来,钙化成重而硬的壳,让人怎么都触不到她。

  深不见底的绝望,乖戾暴躁的言行,杜普蕾变成了一个粗俗不堪的超级怨妇。做飞行员的弟弟皮尔斯成了她发泄的对象,无故的歇斯底里变成了家常便饭并愈演愈烈,仿佛弟弟飞向蓝天就是对自己不能行动的一种无言的嘲讽。家庭护士露丝·安妮、母亲艾丽丝、姐姐希拉里,没有一个人能躲得开杜普蕾近乎刻毒的谩骂。不知此时,谁还会忆起那个风华绝伦、才华横溢、长发飘飘的杜普蕾,那个风一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