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血缘关系,都写脸上了】
半年前,在我缺席的情况下,家里召开了一个所谓“家庭会议”,最后以全票通过的绝对赞同做出一个决定:佑佑上小学之前,由我来带。
我一听就炸了,凭什么?我哪里会带小孩子?我哪有时间带小孩子?反对!
老妈很淡定,也很坚决,反对无效!理由如下,一是佑佑新调换的幼儿园距离我的住处大约300米,接送方便;二是,佑佑的爹妈,也就是我哥我嫂子,刚盘了一家快餐店,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抽不出时间照顾佑佑;三是,他们年纪大了,自顾不暇,也无过多精力照顾小孩子。最后,也是最现实的一点,我的工作朝九晚五,时间宽松,并且,反正我也打算单身,佑佑跟着我,不影响我恋爱约会什么的,反倒是有个小孩子能照看一年半载,享受一下母子情的天伦,压根就是捡大便宜了。
老妈言之凿凿,容不得我半点儿抗议。“何况……”她慢悠悠地反问我,“难不成非要把你亲爱的侄子交到来历不明的保姆手中,没准受各种虐待不成?”
我登时哑口无言。
我当然爱佑佑,怎么说也是我大侄子,长得倍儿像我哥,那点血缘关系,都写脸上了。
于是,我4岁的侄子佑佑,就这样被轰轰烈烈地送到了我这里。之所以说轰轰烈烈,是因为跟随佑佑一起到来的,还有他两箱子衣服和两箱子玩具,立刻占满我的书房。并且,佑佑他爹说,佑佑虽然4岁了,晚上还要搂着睡,起夜时得跟着。
我简直欲哭无泪,却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趁他们不留意,偷偷问佑佑:“以后晚上妈妈不搂你了,姑姑搂,行不?”
想这么大的孩子大抵离不开爹妈,若这个小当事人不乐意,这事儿还有转圜,不料想,这小子坚定不移地答道:“行!我愿意让姑姑搂着。”
懊悔得我,都怪平时待他太好。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没睡好吧?眼袋那么大】
第一个晚上极其难熬。首先,佑佑有所有熊孩子的毛病,睡觉前要听故事。这还难不倒我,难的是,这么一个软溜溜的小孩躺我身边不说,还枕着我的胳膊,怎一个别扭了得。我完全不知如何拿捏,胳膊片刻就酸了,挪动一下,他还不乐意,埋怨我:“我刚要睡着,你又把我弄醒了。”
没办法,只好忍着不动,直到确定他睡着了,又过了半天,才小心翼翼抽出因保持一个姿势而麻木的胳膊。自己却睡不着了,一是不习惯,二是,也担心一个人睡觉自由惯了,伸胳膊伸腿地碰到他。过了半天,佑佑迷迷糊糊地醒了,闭着眼睛嘟哝撒尿。又牵着他去了洗手间,他一路闭着眼睛,回来接着睡,弄得我没脾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困意,刚闭上眼睛,突然一个小巴掌打在了脸上,瞬间把我打到清醒——佑佑翻身时甩手的结果。
气得我恨不能把他提溜起来扔一边,但看着那张睡梦中的可爱的小脸,心又软了。
那一晚,我一分钟都没睡,一大早还要爬起来做早餐。牛奶面包加荷包蛋,听起来简单,但仅是煎荷包蛋,之前老妈就培训了我四五天才勉强通过佑佑的味蕾测试。
我算是被一个4岁的孩子欺负到家了。
终于吃过饭把佑佑送到幼儿园,我松一口气,然后挤着公交车去到公司,结果碰到的每一个同事都诧异询问:“没睡好吧?眼袋那么大。”更有一刻薄的,戏谑:“难不成又失恋?”
恼得我差点一巴掌抡过去。
【水汪汪的小眼神,软糯糯的小腔调】
没错,那一阵子,我失恋,从大学就恋上的那个混蛋,用最不堪的劈腿结束了我们的恋情。在胡乱收拾了残局后,我痛定思痛,决定从此离天下男人八丈远——哪怕一个人孤单到底,也绝不再和男人这类动物为伍。
对于我的决定,家里也煞有介事地开了一次会议,最后的结果是尊重我的决定。不仅如此,大家还集资给我交了首付,买下了现今居住的这个小窝。用老妈的话说,有没有男人没关系,但总得有个自己的家。
当时我无限感慨,老爸老妈还是开明的,换了别人的父母,还不知道得怎么阻拦、打压。
就这样装房子、搬家,打扫收拾、上网或看书……我变得越来越宅。有时候,家都懒得回,自己曰为“清静”。
不料一个4岁的熊孩子,彻底将我的清静人生打破了,短短几天,我就几乎崩溃。
先是佑佑吃东西的挑剔。起初,我妈跟佑佑他妈都说,佑佑很省事,喜欢吃馄饨,顿顿吃也不厌烦。于是,我便将某品牌各种馅料的馄饨塞满了冰箱,却不承想,对那些包装精美、制作精良的馄饨,佑佑看都不看一眼,反复一句话:“我不要吃这样的,我要吃那样的。”
不得已,我摸起电话打给老妈。
老妈的口吻依然淡定:“哦,忘记告诉你了,佑佑吃的馄饨得自己做馅自己包,任何调料都不要放。”
我愕然,包馄饨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我哪干得了?
佑佑更不干,干脆绝食。过一会又可怜兮兮地嘟着嘴巴:“姑姑,中午在幼儿园吃的白米饭,都没有吃饱饱,佑佑要吃馄饨。”
水汪汪的小眼神,软糯糯的小腔调,不动声色揉搓我的意志。
“好吧,你赢了。”我拉着佑佑出了门,打车回家学习做馄饨。
【不怕,我会保护你】
大约一个月后,局势才稍微稳定。首先,就算佑佑一直枕着我的胳膊,我也能睡着了。并且还学会了保持他的状态,半夜三更,俩人一起闭着眼睛去洗手间。还有,他爱吃的馄饨和糖醋里脊,我已经做得得心应手。
只是再无半点儿空闲,每天佑佑一回来就絮叨个没完,坚持和我分享幼儿园熊孩子们的破事儿。还有各种手工要做,千纸鹤、小帆船、带耳朵的小罐子……乱七八糟。佑佑还有个腻味人的小习惯,每次去送他,离开的时候,他都会用软软的小嘴巴亲我的脸。有一次,另外一个小朋友的家长不知情,羡慕地说:“你儿子真可爱。”说得我一下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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