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诗歌的“空幻”格调(2)

时间:2021-08-31

  “空幻”格调贯穿顾城诗歌创作的始终,它表达了诗人孩童般的天真梦幻被现实击得粉碎后却无法释怀,继续执着于梦想追求的情感理念,同时也体现了一种幻美与死灭、欢快与感伤、童真与理性相交融的思想内涵。纵观顾城全部的诗歌创作,“空幻”格调是其诗歌一种显著的艺术风格。相对而言,顾城 70年代中后期的诗歌与现实的联系还比较密切,现实色彩比较浓,如写于1976年7月的《地震》,是对当时地震灾害的描述。再如1978年作者以木匠工人的身份进入木工厂工作,与自己热衷的文学编辑工作无缘,调任编辑亦为身处单位其“所有制”级别过低而遭到阻碍,有感于进则不得出的处境,诗人写了《闲笔五则》,“嘤嘤笼中雀,有翅不得飞。空啼断肠声,望巢几时归。”这与左思的《咏史》诗中感怀空有才能抱负却不得舒展的哀怨心境多有相似之处,它写出了顾城当时因工作生活不如意的现实感受,与现实主义风格接近,但顾城整体的诗歌创作,尤其是他刚开始诗歌创作,如《我的幻想》、《幻想和梦》、《银河》等,和隐居新西兰激流岛,在他生命的最后历程中所创作的诗歌,如《神说》、《麦田》、《日历》等,“空幻”的格调十分显著。“空幻”格调展现了诗人“梦幻世界”的坍塌所带来的幻灭感,它是时代环境与诗人心中的理想信念相冲突的心灵写照。顾城是一位终生都活在自己“梦幻世界”中的诗人,他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任性的孩子,执着追寻“幻想”的美,因而他的追寻和反叛不可避免的带有悲剧的宿命色彩,但诗人并没放弃对幻想的热切追逐。“我所渴望的美,是永恒与生命,谁知它们竟水火不容;永恒的美,奇光异彩,却无感无情;生命的美,千变万化,却终为灰烬。”(《美》)永恒的生命,没有人判定过它们是否真实的并存,永恒与生命的并存是诗人一种理想,虽然美,却近乎一种幻想,生命是美丽的,但生命总要归于沉寂,这是不可抗拒的宿命,诗人却执着而热情的抗拒着被化为灰烬的宿命,憧憬着虚幻的永恒,最终“幻想”要灰飞烟灭。“我在时间上徘徊,既不能前进,也不想后退。挖一个池沼,蓄起幻想的流水。在童年的落日里,寻找金色的蝉蜕。我热爱我的梦,它像春流般温暖着我的心。我的心收缩,像石子沉入水底。我的心膨胀,像气球升向蓝空。让阳光和月色交织,令过去与未来融合,像闪电礼花惊碎夜空,化为奇彩光波。早晨来了,知了又开始那无味的歌。梦像雾一样散去,只剩下茫然的露滴。”(《幻想与梦》)诗人的幻想是美的,像奇彩光波一样耀眼,然而在时间指向上不属于当下,最终要像雾一样消散,化为茫然的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