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对这一段,人们往往称赏不已,以为诗人要探讨宇宙的奥秘,人类的开端,果真如此,那么下面的“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就仅仅是“物换星移几度秋”的徒然慨叹,并没有探索的结果。而且又突然转入“白云—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也缺乏感情的联系,显得突兀而不近情理。其实,我们联系上下文,可以知道,这里的月已非泛泛之月,而是照临特定的环境——“青枫浦”上的月,这里的人,也非泛指的人,而是在特定的别离环境——“青枫浦”上的人。所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实际上指的是,在这样的江边月夜,第一对离别的恋人是谁?江月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照临离人的?言下之意便是:人生会少离多,“相见时难别亦难”,像这样的良辰美景,不知发生过多少生离死别的悲剧,这里确实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但并不是要探讨宇宙的永恒,其着重点在于人世间的别离。古人由于交通不便,对离别每多感慨,自屈原的“悲莫悲兮生别离”,到江淹的“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生离死别就一直是诗人们所共同关心的千古命题。张若虚提出这样的问题,也是极自然的。所不同的是,张若虚的问题提得十分委婉,形象又显得异常鲜明,全然是“兴”的方法。即用鲜明的形象去引发、暗喻作者的内在思想。
“人生代代无穷巳,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这里并不是泛泛地慨叹人生的短暂。而是说,尽管人世在不断变迁,但月光却依然如此,总是在这里照临着离别的人们。月本无情之物,但是在诗人笔下,月光却成了离别的象征。“何事长向别时圆”,人们很敏感地将月光与离别联系到一起,张若虚也是如此。你看,今夜的江月不知又在等待什么人,这里又要发生一场人间悲剧了。江水是无情的,“花自飘零水自流”,它只知道一个劲的汨汨东梳,把游子带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