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长恨歌》说课稿(3)

时间:2021-08-31

  王安忆《长恨歌》说课稿4

  《长恨歌》是王安忆于1996年发表的一部长篇小说,整部作品分为三部,讲述一个女人四十年中的历程,展现以上海为中心的近代历史,具有别样的上海风格和王安忆自身的个人特征。

  长恨歌写的是上海及其周边地区的故事,这首先与王安忆自身的经历是分不开的。她出生南京,辗转多地,一生记忆大多都在上海,童年时期老上海的生活对其影响巨大,《长恨歌》中的许多生活场景有着最典型的老上海的风范,均有深刻的上海烙印,这自然是与其生活有着紧密联系。她所记录的上海,正是从繁华至极到衰落凋敝,王安忆将之具现化在一个女人一生的兴衰上,女主角王琦瑶生活在上海,她也就是上海。

  看《长恨歌》,首先要懂什么是“长恨歌”,王安忆女士并没有很明确地提过《长恨歌》命名的由来。但是人人知王安忆的《长恨歌》,也知道白居易的《长恨歌》,自然是王安忆取了白居易之意用了这个题名。白居易的《长恨歌》写的是杨贵妃的故事,从现在的目光来看,就是一个草根偶像的一生。而“养在深闺人未识”这一句就与王安忆专写一章“闺阁”相像了。往下再看,若上海是大唐王朝的缩影,那么王琦瑶的前半生也会是杨贵妃的前半生,在第一部中她与李主任的爱情放大来看,也是杨贵妃与唐明皇的爱情,同样是草根民女的极限爱情,同样的缱绻无绝,同样的悲剧收场。探寻其中缘由,就逃不过时代的因素了,同样是繁华到崩坏的时代背景,两部作品是有内在的精神联系的。这个“恨”,是无穷尽的,是带有时代性的,是每一段历史的“杨贵妃”们的,也是每一段历史的“王琦瑶”们的。唯一的不同,只能是在这前半段人生中,杨贵妃美人殒命,王琦瑶辗转他乡,她的恨和她的爱也随她的脚步,走进了繁华的更深处。

  本作的女主角王琦瑶是谈论《长恨歌》无法绕过的标志,她是最上海的女人了,她就是上海本身,她是最繁华的上海的精华。她不是出身名门的富家小姐,也不是落魄逃难的家中幼女,她是折中的选择,她是这大上海千千万万个弄堂的产物。她是隐秘的,是遮掩的,她没有太多的脸面走出弄堂的保护。但是她又是弄堂的结晶,她足够美,她的美能支持她走出弄堂,走出原先的生活。火热的心与羞愧的脸在她的身上结合。就连“上海小姐”的名次也是第三名。她的一辈子都在中上游游走,这是非常上海人的做法。上海人的精明和谨慎,无形中影响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王琦瑶的前半生是风生水起的,至少对于一个弄堂出生的女孩来说,已是无数躲在房间中看言情小说女孩们的榜样。她不是新时代人们希望的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她依靠的是美貌,是别人的爱,她走的是旧式家长们最看好的路,凭着美找到了好人家,拥有童话故事后不会再写的幸福生活,可是她又带有新时代女性的追求,即便是上天给的脸面,也要勇敢拿出来。她是有野心的女孩,那份野心大多是处于自信,也无任何可诟病之处。言情是写给大人的童话,蒋丽莉那么喜欢言情,她就是言情的化身。王琦瑶在出名后就离开了她,也仿佛是王琦瑶刺破了这言情的泡沫。王琦瑶是既现实又梦幻的,她现实地踏出了梦幻的人生。

  王琦瑶的后半生却慢下了脚步,她虽然受到众人的追捧,可毕竟没有金钱帝国,她不是世界五百强的女老板,她仅是孤独的女人而已。孤独容易催生出好感,这话是没错的。这之后便有几位重要的人物出现了。从唤醒她的阿二,到带她回到老生活图景的严家师母,到不可割舍的康明辉,到老克蜡,这些人的出现,才将刚刚来到生活的王琦瑶又带上风浪顶端。当年的清澈的女生,已然融入了上海,成为上海众多肢体的一个关节。这自然是那时的王琦瑶没有想到的,又有谁能够告诉她呢。直到死,王琦瑶可能才知晓,一张照片究竟引出多少重要的选择。上海的委婉终究被她消磨在生命的延伸里,剩下的是上海人比谁都真切的一颗心。

  王琦瑶是旧上海的结晶,这在她与自己的女儿薇薇的冲突中可以知晓。薇薇是新的上海的产物,她是下一轮历史的王琦瑶,她是时间的更新,也是王琦瑶时代真的终结。小说最后这两代人的冲突,是历史变换的最真诚的展示。最引人深思的部分,就是长脚掐死王琦瑶的那一刻,最后的最后,王琦瑶却死于金钱的欲望,死于其实她一生都没有珍惜过的东西,她是上海的女人,她爱的不是钱财脸面,她只求灯红酒绿中的一份爱。那个死在床上的女演员,原来已经这么久地警示了她。

  本作中的另一个重要的角色是程先生,她是王琦瑶的“底”,是这个世界里最后的不需要交易的温暖。程先生像是空气,他是在有风的时候才会被人感知的。当王琦瑶被鲜花环绕的时候,程先生都故意退出,只在王琦瑶真的需要这份温情的时候,适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程先生真的是好男人的代表了,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大上海,他就这么守着一份情,痴痴地过活着。这份爱意,是埋藏在灵魂里的,也是联系在灵魂里的,以至于当他十年后再看到王琦瑶母女,已经不再是当初镁光灯下的“沪上淑媛”,他都没有放弃过这份爱恋。他那么宽容,那么痴心,程先生不仅是王琦瑶的底,程先生也是上海男人的底,往前是如程先生般痴情,往后也能如他一样无味地生活,不必要太过波澜的人生,本身也识相,能进能退,痴心却不改。命运就是这么巧,我爱的与爱我的,就这样相逢又相离,程先生又何尝不是乱世里的可怜人,空空陪了一段繁华的青春。

  本作叙述的方式并没有什么很多的花样在其中,追随王琦瑶的一生,我们能目睹上海的变化,时代的更迭。王安忆在语言上的运用是足以称道的,她的语言里自有一股风气,那是上海人的风气,在她说解上海人的种种时,她的说解与描述本身又是上海人的,但与其辗转的经历有关,王安忆的语言比上海本身多一分明了清楚。她的用语是暗含幽默也绮丽的,她以一种玩味的态度来说解上海,她对人物内心的剖析是真正值得去看待的,那是突破了上海人的委婉脸面的,是直击人物内心的复杂和多层次的。

  小说的重要贡献之一,就是奉上了一副精确的上海风情画。上海这座庞大的城市,收纳着全世界的一切,这里有你可以想象的任何一种生活状态。本篇小说最着力去描绘的,就是中产阶级的生活状态,他们是上海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是中西碰撞和互相渗透的产物,是要“在唱片机里放梅兰芳”的。而他们主要生活的地方,就是上海文化的印记和发源地,那蜿蜒进人心的弄堂。弄堂的构造就是上海人的构造,是上海生活的构造。华美的和污秽的在房前和房后分别出现,人心也一样。上海更像女人一点,流言本身就是一个带有女性化倾向的词语。一个个的弄堂仿佛孤岛,他们之间蔓延的都是流言。流言和弄堂都没有贬义,当他们成为生活的原貌,真实就会赋予他们存在的必要。

  当我们思索《长恨歌》要展现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思想内容时,我们其实有很多的选择。像《雷雨》一般,命运是一条隐藏的线索,我们随着王琦瑶踏遍了爱丽丝、邬桥、平安里,但命运才是真正引领王琦瑶的始作俑者。王琦瑶终其一生都在抗争,她没有抗争过命运,却花费了一整个青春扭转了命运。相遇别离都是命运的果实,她却没能拒绝这一切。另一方面,王琦瑶不过是乱世里的一个女人。在那个时代,在那个上海,女性是被推崇的,全社会都在追求她们的美,这其实是对于女性价值的贬低。当我们把女性从政治角色里解脱出来,女性的美绝不是放在橱窗里欣赏的,那是对于女性价值的物化,是这个中国最先进最开放的地区最古老的缺陷。女性的悲剧永远是放在父系社会下最值得玩味和体验的主题。从王琦瑶第一次出场,从她的生长环境中,悲剧性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展现出来。她的第一次爱那么的身不由己,她的选择在生活中那么的不堪一击,直到最后被男性的手掐死,女性的身份带给了她一切,也改变了一切。

  在繁华的上海里观望这一切,金钱地位与人心在霓虹灯里纠缠不清,我们观望的越深,越能看见那一句“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