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教师岗位,并非本意,纯属入错行。
我1977年高中毕业,在逃过下放一劫之后,参加了当年的高考,结果是名落孙山。此后,连续考了几年,终于在1981年考取了大学。因考的是文科,加上受历次政治运动的影响,父母怕我以后舞文弄墨,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在给我挑选学校、填报志愿时,认为做老师稳当,任何社会都要有人去做老师,还不容易犯“路线错误”,就填报了江西师大。而对于读师大,毕业后要做什么工作,我一点也不清楚。当时的想法非常单纯:自己考了四年大学,只要有书读,就行。就这样,“误入”了江西师大中文系。
四年大学生活一晃就过去了。1985年7月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上饶师范学校工作。先是搞了一年的函授教学,第二年就在校本部担任语文教学工作,并兼做班主任工作。凭着年轻时的热情,加上没有任何的家庭负担,从1986年到1989年,可以说是自己教学工作和班主任工作,做得最为畅快的三年。
这三年,是我在教书育人的旅途中,最为重要的时期。在教学上,作为一名新人,对每一篇课文的讲授,都会精心准备,那备课的认真劲儿,让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不可思议。看看那时写的教案、教学后记,对照一下自己现在的教案,都倍感脸红。当然,在工作中,收获最丰的,应该是自己作为班主任所带的首届学生,经过三年的学习,就要奔赴农村中小学任教,也使我的梦想,插上了放飞的翅膀。
如果要问我的梦想是什么?说实在的,从1992年到2002年这十年,我做个“下海”的梦,做过调到行政部门去“发展”的梦,还做过停薪留职到私立学校去发点小财的梦。可是,受诸多因素的制约,我的这些林林总总之梦,全都破灭了。当然,经过十年的磨砺,在三尺讲台上,我“不经意间”却实现了一个老师的“升迁”愿望:助教、讲师、高讲。而留存于心的梦想,就只有希望自己的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为误入师大,做了老师,在经历了那些浮躁的生活给自己的心灵荡涤之后,在知天命之年,也就开始以一种平和心态对待生活了。有时,看到他人的生活如此这般,心里会有些失衡,但冷静一想,他人的成功和辉煌,与我何干?别只看见人家光鲜的一面,掩藏在成功与辉煌后面的,是打拼的艰难与辛酸。尽管自己生活过得清贫,但自己的最大梦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并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冲淡,自己的一些好梦,被学生一一给圆了:当年没有“下海”经商,可自己的学生,有的已经成了大款,接我去玩,也让老师坐上了软卧,认全了鱿鱼与海参(九十年代就有“九等公民是教员,鱿鱼海参认不全”的城市民谣),住进了五星级宾馆;没能到行政部门“发展”,可自己的学生,有幸以自己的才干被领导看中,从学校调到了政府机关,经过十多年的努力,也走上了领导岗位,成了这长那长;自己曾经想去私立学校发点小财的想法, 也让学生给了一个说法:老师,我办了一所学校,你退休了,就来帮我的忙,延续你的教学生命,怎么样?
由于入错行而走上三尺讲台,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从初上讲台时的激昂,到而立不惑之年的浮躁,再到知天命时的淡定,这一路走来,有时会埋怨自己的入错行。可是,一旦想到自己的一些梦想,被学生在不同的领域或岗位上得以实现,又倍感欣慰,感觉到做老师,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行当。有什么愿望,有哪些梦想,自己不能实现,看见学生的成功,就会感到骄傲与知足:有哪一个行当,能和做老师的比肩,老师,一辈子都在分享学生的成功与辉煌。
年轻时,后悔入错行;到中年,反而不再计较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了,而是更多的在分享学生的成功,给自己带来的愉悦。看到了自己的愿望与梦想,为学生所实现,这是怎样的一种幸福感?试想,只有教师这个职业,才能承载如此多的梦想!
入错行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放弃在三尺讲台放飞希冀与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