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托尔斯泰作品好段摘抄(5)

时间:2021-08-31

  他双臂搁在桌上,一只手托住他那红润俊美的脸,那双善良而睡意惺忪的眼睛象星星一样闪闪发亮,说道。“这该怨你自己不好。你害怕情敌。我还是当时对你说过的那句话:我说不出你们俩谁占优势。你为什么不力争呢?我当时就对你说过……”他没有张开嘴,光用牙床打了个呵欠。

  尽管她竭力装作镇定,她的嘴唇还是在不断抖动。“请你原谅我跑到这里来,但我要是看不到你,那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他继续照例用法语说,有意避免俄语里“您”和“你”这两个词,因为用“您”显得太疏远,用“你”又亲昵得有点危险。

  伏伦斯基无法理解,象安娜这样个性很强又很诚实的人,怎么能忍受这种自欺欺人的处境而不愿摆脱。他没有想到主要原因就是她说不出口的“儿子”这个词。当她想到儿子,想到他以后将怎样对待她这个抛弃父亲的母亲时,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害怕,简直无法认真思考,只能象一般女人那样用虚伪的判断和语言来安慰自己,好让一切都保持原状,并忘记儿子将会怎样对待她这个可怕的问题。

  伏伦斯基在卡列宁家的阳台上看了看表,心情十分激动,全神贯注地想着心事,以致虽然看了表上的指针,却没有看清究竟是几点钟

  她坐到写字桌旁,但是不写信,却把双臂搁到桌上,把头伏在臂上,她呜咽着,整个胸脯一起一伏,哭得像个孩子。

  同样一件事可以用悲观的眼光去看,因此感到痛苦,但也可以把它看得无所谓,甚至觉得快乐。

  他放下两腿,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用手抱住,又摸摸昨天从马上掉下来摔坏的小腿,接着身子向后一仰,深深地舒了几口气。

  死,万物不可逃避的归宿,头一次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呈现在他面前。而在这个睡意中呻吟、习惯成自然地忽而祷告上帝、忽而咒骂魔鬼的亲爱的哥哥身上,死就绝不象他原来想象的那样遥远。死也同样在他身上存在着,这一层他是感觉到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再过三十年,那还不是一样?至于这无可避免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仅不知道,不仅从来没有想过,而且没有勇气和力量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