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孩提时代,
就被你的旋律牵动了心绪。
人都说二泉映月蕴着无边的诗意,
一袭朦胧的月色,
雾一般缥缈,梦一般神秘。
浅浅地,淡淡地,
映着那潭清澈的灵泉,
仿佛瑶台仙女披纱出浴;
轻柔妙曼,朦胧幽寂,
仿佛一轴浓墨淡彩的写意,
把人引入恍惚迷离的境地。
然而,
我却从你的旋律里,
听到了悲伤与忧郁。
——老弦喑哑的顿挫,
分明是沉长的叹息;
指尖悠扬的吟哦,
怎不似苦涩的呜咽!
声声掩抑,声声叹,
道不尽的缠绵哀怨,
说不尽的凄凉怨楚,
一曲回肠九折的倾诉,
凝成一腔浸着血泪的幽泣。
也许,
百年磨难的民族苦难,
已融进乡音俚曲的血脉?
也许,
凄风苦雨的经历,
皆化作欲言又止的叹息?
也许
流浪艺人难言的凄楚,
只能凭借丝竹婉约地倾吐?
亦或
是我不谙风月的柔情,
轻慢了阳春白雪的雅致?
怪不得
世人笑我枉自多情,
雅士嗤我索然无趣;
好一似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幼稚。
后来,
我终于知道了阿炳的经历——
眼盲心苦,形销骨立;
贫困潦倒,漂泊讨乞;
世情薄,使他瑟缩在饥寒中,
人情恶,令他挣扎在冷漠里;
唯有将凄凉写进二胡的琴谱,
唯有将一身才艺化作满腹冤戾。
哪来的优美,何来的诗意!
不过是闲人雅士无端的演绎。
唉,二泉映月,
还是我读懂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