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海子的诗歌(2)

时间:2021-08-31

二、黄昏:自由的向往通向死亡

  如果说太阳是一种美好和光亮,那么黄昏则是一种凄美和绝望,海子说:“在黄昏我梦见死亡。”黄昏是安静的,是人类灵魂最真实的时刻体现。海子也是真实而单纯的,黄昏带给海子的是深切的痛苦,黄昏将一切美好带走,让一切希望的灯熄灭。是黄昏让海子绝望。同时也是黄昏给了海子真正的自由,海子不再躲避忧伤,所有关于爱情的悲伤,都不再提起。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爱情保持一生,或者相反,极为短暂,匆匆熄灭。愿我从此再不提起。再不提起过去。痛苦与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唯黄昏华美而无上。”[3](430)

  海子披着黄昏的霞光,在死亡的边缘彷徨,充满了哀怨和恐慌。因为白天没有光亮,夜晚又很寒凉,海子温暖的心无处安放,所以喜欢上了黄昏,在黄昏里徜徉,可以自由的怀想。怀想秋天的落叶,怀想落日的微光,怀想星星能把梦想点亮。怀想一切的一切温暖的时刻,这样的怀想让海子心酸,心酸的眼泪可以把黑夜点亮。这样的黄昏让人向往。

  海子徘徊于无数个黄昏,落日余晖,痛彻心扉。海子无法抗拒对过去的追忆,追忆那些与黄昏有关的记忆。当年的岁月凄迷,再也无法与爱的人再相依。海子是太过执着的人。一种意念跳进心灵容易,走出心灵太难。孤独的黄昏只有痛苦相伴。那些似水流年,回忆起来揉肠寸断。如果逃不过离乱,那就在绝望中涅槃。跳进无尽的深渊不如燃烧成火焰,与其说黄昏是生命的终点,不如说黄昏是希望的起点。在1989年3月26日的黄昏,海子真正的自由了,海子是真的勇士,海子不再受任何的束缚,海子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在那一刻,海子终于清醒,原来人生只是梦。只不过是在黄昏里醒来又在黄昏里睡去。

三、天梯:通向死亡的天堂

  海子睡的很安详,海子睡在天梯上,看到黑色的大地在向海子召唤。

  黑色七月的大地布满灰尘,黑色七月的天空没有光亮。黑色七月将我埋葬,在大地与天堂之间有一座桥梁,那是通向死亡的地方。天梯就是那座桥梁。

  “我站在天梯目睹这一切,我再天空深处,高声询问,谁在?从天空中站起来呼喊,又有谁在?”[3](953)孤独的海子,在海子的诗歌里有太多有关死亡的意象,可是没人知道海子心灵最深处的伤。

  海子站在天梯上,慢慢走向海子的天堂。海子高喊着没人能听懂的诗歌,海子很绝望。哪怕有人应和一声,海子也会犹豫一下。可是在苍茫的大地。没人看见海子正站在天梯上,海子的呼喊苍白而无力。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了解自己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了解自己。海子最终没能了解一个事实。孤独是诗人的宿命,如果战胜不了孤独,那么终将寂寞一生。孤独能怎样,寂寞又能怎样,生活还是要生活。天空再美好,路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走。而这一切都要求我们是在路上,而不是在天上。海子是生活在天上的,大地给海子太多的痛苦。只有天空能包容海子一切的伤。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无政府主义的生活,海子也一样。

  海子的天赋无人欣赏,也无须要人欣赏。海子寂寞的来,寂寞的去。谁也阻挡不了海子的执着。海子执意的尽情的燃烧着自己。海子知道总有一天那火焰可以燎原。

  天梯,是海子的向往,海子通向远方,这样一个神奇的意象,让海子充满想象,最终海子卧在天梯上,将灵魂分成两截,一个给辽阔的天堂,一个给宽厚的地母。

  西川在《怀念》一文中写到:“这个渴望飞翔的人注定要死于大地,但是,谁能肯定海子的死不是另一种飞翔,从而摆脱漫长的黑夜、根深蒂固的灵魂之苦,呼应黎明中张赛亚洪亮的召唤?”[5](220)海子真正的自由了,从此,再也无人知道海子的小心脏装着多少大梦想。

四、麦地:海子的家乡

  麦地就是海子的梦想,它像太阳的光芒,直射海子的心房。麦地是海子的故乡,是海子朴实的向往。麦地就是海子的天堂。在洒满夜色的村庄,映着月光的麦芒,指着远方思念的姑娘,像倾泻的河流,静静流淌。

  麦地,朴实的和本来一样,麦地就是海子,在静静的生长。面对无数个不屑的眼光,麦地还是麦地,坚强的生长。没人懂得麦地的苍茫。起伏的'麦浪,就像起伏的人生。痛苦而哀伤。麦地,多么朴实的声音,麦地,是海子快乐而短暂的童年,麦地,是海子痛苦又幸福的地方,那里深埋着海子的灵魂,梦走海子乡。

  麦地是极普通极普通的农民的化身,在海子的灵魂深处永远保存着一份纯真,然而这份朴实也给海子的心灵造成巨大的创伤,在那个年代,身份的不平等,让海子的心灵过早的受到伤害。海子不能理解世事怎是这样的寒凉。在海子的心房种下了自卑的种子,海子更加孤独寂寞。

  麦地是海子的归宿,就像落叶归根一样每当麦子高高举起沉痛和忧伤,茫茫的土地,泥土的气息难忘。在海子的身体,总有一段伤口,忧郁而彷徨,然而当海子的灵魂真正归于麦地的时刻,海子又是释然而快乐的。海子也有过天真幸福的时刻,虽然有些时候会有简单的梦,有些时候倦怠的身心无所适从。然而在麦地,那是海子的家乡,能够体会到有一股温暖在身体流淌。“土地,这让海子又爱又惧的地方,它有多么沉重,最初它戳伤海子的心脏,躁动海子的血,最后碾碎了海子的头颅,掩埋了海子的白骨。土地,这一切是开始和一切的终结。这永恒的令人不甘的轮回“。[6](161)纵然麦浪像一把把刀,割断海子的梦想,割断海子的身躯,海子还是深爱着海子的家乡,生活带给海子很多无奈,海子总有归于泥土的冲动,海子太爱那片土地。故乡总还是故乡,即使再让诗人寒凉那里永远都会留有温暖难忘。

  海德格尔说:“接近故乡就是接近万乐之源(接近极乐)。故乡最玄奥、最美丽之处恰恰在于这种对于本源的接近,绝非其海子。所以,唯有在故乡才可亲近本源,这乃是命中注定的。正因为如此,那些被迫舍弃与本源的接近而离开故乡的人,总是感到那么惆怅悔恨。既然故乡的本质在于她接近极乐,那么还乡又意味着什么呢?还乡就是返回与本源的亲近。但是,唯有这样的方式还乡,海子早已而且许久以来一直在海子乡流浪,备尝漫游的艰辛,现在又归根反本。因为海子在异乡异地已经领悟到求素质无的本性,出而还乡是得以有足够丰富的阅历……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还乡使故乡成为亲近本源之处。”[7](83)那些金灿灿的麦子曾经是海子的希望,正像那些希望疯狂的安插在麦地上。“白杨树围住的/健康的麦地/健康的麦子/养我性命的妻子!”(《麦地》),“永远是这样美丽负伤的麦子/吐着芳香,站在山岗上”(《黎明之二》)。然而“海子借着这柔弱的‘麦子’,维系着心中对美和纯洁的渴望,一厢情愿的要在工业化文明的城市中种植庄稼,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注定了海子的悲剧”[8]麦子成熟的时候,海子不再遥想远方,海子称自己为王,孤独的王,王者归来的时候,麦子又苦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