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后手散文

时间:2021-08-31

  父亲的听力越来越下降了,所以村里会将一些事务的通知电话打到我这里,让我转达。回到小城,将同事们一一送到家后,来到父亲家里。跟父亲说明应该回村里办理宅基地确权事宜,早已习惯了喊着说,还是避免不了因耳背而产生的打岔,喊的都快缺氧了,终于将明日来接他的时间,地点定好了。第二天,收拾完毕,下楼取车前,给父亲打个电话让他往小区外面走,却告诉我,出来十多分钟了。到了小区门口,却不见父亲的身影,向道路对面望去,看到了站在路中间栅栏处的父亲,大概是因为昨日没有确认好车子行驶的方向而产生的错误认知。扶着父亲从车水马龙间穿越过来的身体,曾经似高山仰止的躯体也有些弯曲的步履蹒跚,不由感喟时间的无情。

父亲的后手散文

  一路无话,到了单位,签个到,跟领导请好假后,与父亲一同回村子。在车里,我问起父亲想怎么处理这次的宅基地确权,是因为老宅子按照二哥结婚前的承诺,是应该有一份子的。因为二哥性子里的一些懈怠以及房屋面积不够,政策上不允许分户,二哥的那一份房产,迟迟地没有落实。为了让彼此心安,又恰逢宅基地确权的好机会,不必履行公证过户的繁琐手续。我知道因为历史原因,父亲的名下是有两个房照的,便劝他,为了以后的事情着想,一起过户到二哥名下吧。父亲回答我:“不能都给他,给你留一个?”望着父亲眼里的农民式的狡黠与戏谑,我大笑着拒绝了,父子之间也有这么些套路么?我在腹议着父亲,他却认真的跟我说:“给你二哥那个面积大的,我留那个小的,我死的时候,也要在老屋子里死,我不能象XXX那样,没有自己的房子,死的时候大儿子推给二儿子,二儿子推给三儿子,结果死的时候谁也不管”。XXX是悬羊砬子的老乡,没记住父亲说出的那个名字,却记住了父亲说的,死也要死在老屋子里。原来,父亲从来不主动分割房产,后手是留在了这里。

  还没走出小镇,父亲说,咋不拉着你二哥?我一怔,问:“他回来了么?”。得到父亲的肯定后,给二哥打电话,返回去接,车子停在路边,等待的时候,父亲一直朝着二哥的住宅那个方向看。那种神情,是我以前未曾发现过的,没有丝毫的焦急,只是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二哥上车后,跟他打招呼,许是声音太小没有什么反应。感觉到车子发动,才恍然大悟地回过头来,跟二哥说,来了。

  路过村办公室,看不到有人办公,一直到二姐家,二哥才吃上早饭。跟他交流了一下父亲的意向,叮嘱他要充分尊重父亲的想法,做法。

  虽然与娜娜约好,事情办完后她打个车将父亲及二哥送回城里,许是二姐与娜娜不及时沟通,中午的时候,接到父亲的电话:“你几点来接俺们?”,又是一通喊,告诉他我回去的晩,听娜娜的安排就可以了,父亲这才放下心来。

  给二哥打电话问事情的进展,并给他解释父亲的做法,跟他说起父亲的后手,想起了父亲对生前身后事的态度,也许是每一个到了年纪的老人都会主动去操办的事宜。而父亲那种对生死之间的淡然,完全没有“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的悲怆。早在三年前,一场大病后,父亲就自行张罗几个村民,来到家中为其“拢料子”。这件事情,是很有仪式感和约定俗成的一些说法的。父亲在仪式上精减了许多,而我的参与感,只是购买了供帮忙的村民午饭用的一些熟食而已。

  晚上,翻看手机,娜娜在评论里书写的父亲今天回去办事的种种,最后写到:“想给姥爷写本传记,记录他的一生,水平实在太低,真想三舅可以完成这件事。因为分明看到姥爷讲述时,眼睛里放出的耀眼光芒。”

  对于娜娜的期许,很惶恐,那是我不能驾驭的鸿篇巨制,如果真的可以,题目就为《父亲的后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