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八年的那场雪散文

时间:2021-08-31

  (一)

二零零八年的那场雪散文

  二零零八年一月底上海意外地下雪了。这是我有记忆的第一场大雪,六边形的雪花随着风飘到窗外的君子兰的盆景里,渐渐地消融,与泥土融化在一起。偶有几个小孩不怕冷,在外面玩着堆雪人。

  “你来抓我啊!”男孩喊着,抓着地上的雪,扔了过去。

  “有本事你别逃!”女孩在后面追着,抓一手雪朝男孩扔去。

  我开着窗,伸开手,让雪花落在我的手心,享受着它慢慢融化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零距离接触雪,我感到冰冷的雪的背后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一开始雪落在温暖的手心,感觉有点凉,过段时间,再搓搓手,又感到一丝温暖。

  正当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我不得不关上窗,用纸巾擦拭湿漉漉的手。

  “喂,是伊人吗?我是班主任王老师。”

  “您好,王老师。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请你帮个忙,我们和总工会一起组织了慰问劳模活动。后天你去幸福街道取赠送劳模的礼品,再做问卷调查。好吗?”

  “好,几点到呢?”

  “九点半吧!我在那边等你。”

  挂完电话,我再回看雪,刚才奔跑的女孩不小心摔倒在地,男孩将她轻轻地扶起,耳边仿佛在说着什么。我想:雪在给都市愉悦的同时,也存在着安全的隐患。正如同,我们在享受着物质丰富的时候,有一种灾难也在悄悄地靠近。

  (二)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带着很多大的塑料袋背着书包去幸福街道拿礼品和问卷调查。

  我放好问卷调查,拎着礼品在人行道走着,踩着薄雪发出清脆的声音。在雪上走,很想在溜冰的感觉,脚不由自主,往前冲。我努力地控制着平衡,这时候不知道是接到任务的兴奋,还是厚实的羽绒服,我感到浑身一下子热起来。

  我在一旁等车,从包里取出交通卡,边等还边看问卷。车不一会儿就到了,等上去的时候,我才发现交通卡已经不见了,还好零钱包的零钱解了围。我看到资料里显示,劳模分上海劳模和全国劳模,老师给我安排的是我们家附近的几位劳模。

  “劳模”在我心中一直是先进生产力的模范,不怕吃苦,代表着一批优秀的工作者。能有机会去拜访他们,我觉得是莫大的荣幸。

  在回家的路上,我又看到了雪。街上的人撑着伞,有的在抱怨路滑难走,有的在赞叹雪的神奇。

  在车窗里,有着一层雾气,我擦去一点,看着外面的雪景,仿佛置身在冰雪的世界。飘散的雪花,带来了春的祝福,也带来了灾难。经移动电视的报道,我得知这场雪灾暴风雪造成多处铁路、公路、民航交通中断。由于正逢春运期间,大量旅客滞留站场港埠。另外,电力受损、煤炭运输受阻,不少地区用电中断,电信、通讯、供水、取暖均受到不同程度影响,某些重灾区甚至面临断粮危险。

  下了车,我搓着手,小心翼翼地拎着给劳模的礼物回家。路上,我看到有人正在堆迷你型的雪人,正在拼接两个雪球,看着小区的人们堆着雪人,我心想:在赏雪景的背后,还有那么一群人无家可归,尤其是流浪汉,他们怎么办呢?那些电路受雪灾影响的居民怎么办呢?还有那些冒雪去维修电路的家人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呢?想到这里,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满脸的愁容,加快回家的脚步。

  (三)

  回到家,我放下给劳模的礼品,赶紧搜索了我去他们家的路线以及他们的个人事迹。一方面,我要排出最优路线,在春节前,拜访完十六位劳模。另一方面,我搜索他们个人经历,有利于拉近我们的距离,更好地达到慰问和调查他们生活现状的目的。

  理出头绪后,我带着礼品分别拜访。我原以为他们在岗的时候发光发热,退休后理应受到更多的尊敬和生活补贴。在我的想象里,他们不说过得多么富裕的生活,起码是生活自足,无忧无虑的幸福晚年。

  然而结果却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其中的三位劳模深深地刺激到我的脑海,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当时的谈话却历历在目。他们的境遇更像雪打湿了我的心,感动着我。我很后悔,当时没有将它记录下来,给大家看看老劳模真实的生活写照。现在终于有机会弥补这个遗憾了。

  现在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而我的内心却在回忆二零零八年的那场雪。

  (四)

  印象最深的是一位陈劳模,他曾是厂里的副总,小学文化,后来自我学习,以优异的成绩带领厂发展壮大。他们家是在一个中高档的小区里,物业管理都不错。听说我要来拜访他,他早早地在门口等着我,我还是很感动的。

  进入他们家,他给我准备好的一次性的鞋套,让我感到特别细心体贴。我进门就送好礼物,他招待我坐在客厅沙发。摆在我面前的很多的各色的糖果,他补充道,知道你要来,特地准备的,还招呼他爱人帮我倒茶。

  我一点儿都没觉得他有架子,感觉他很亲切。他很热情地给我看他准备好的光荣榜,有他一生所获得的所有的荣誉证书,奖杯以及徽章等。奖状虽然已经泛黄,但笑容一直留在他精神矍铄的脸上。此时的我,是一位耐心的听众。

  当他谈着眉飞色舞的时候,一下子沉默了。

  我试图打破这个僵局,许久他才语重心长地说:“伊人,我心里因为一件事很难过。”

  我看着他家的地段和装修,说:“我觉得您家挺温馨的,况且那边合照拍得挺好!”

  他缓缓地说:“原来是不错,现在不能这么说。”

  我反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我孙女其实和你差不多大,但是前段时间疯了。”

  我惊讶地说:“不会吧?”

  他领着我到他家的合照前,指着合照,给我介绍他们家成员。据他介绍,他孙女因为找不到工作,受到刺激就疯了。他每月的工资都贴补她看精神病。

  我反问:“那她父母呢?”

  他说:“他父母当初上山下乡,后来政策可以回来。没文化,赚不到钱。看精神病很贵,只好拿我的工资贴补。我和我老伴省着花。”

  我听了后,很难过,却说不出来。

  他诚恳地问:“你能不能帮忙反应下问题啊?”

  我答应了他的请求,在做完问卷调查后,我转身向他们告别。他硬是往我手心塞一大把的糖果,弄得我非常得不好意思。

  现在回想,在二零零八年的经济危机下,很多公司为开源节流,主动地裁员。找工作肯定难度特别大,我假设到了那个年份,会不会疯呢?这很难说。就业形势困难是客观存在的,而那场雪让我惊醒的是我们国家忽视对没有就业的大学生心理引导和援助工程,导致长期在温室的独苗受到外界的风吹雪打后,不堪一击。这不仅是个别家庭的悲剧,也应当引起社会的关注。

  (五)

  另一位我难忘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劳模,好像也姓陈。他家是一室一厅,住房条件还可以。一开始,我进去,接待我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儿子。我把预备的礼物转交给他儿子。

  他儿子为我解释道:因为他父亲视力不好,听力不好,所以有问题他就帮忙代答。

  从他儿子的口中得知,他母亲零七年过世。现在的房子是由他另一个儿子和外地的儿媳住一间,他自己住一间。我去的时候,恰巧他外地的儿媳回家过年,只剩下他。

  我说:“那他视力不好,怎么生活啊?烧饭,做菜都很危险的啊?”

  他儿子说:“我有空么,带点菜来看看他。没空么,只好让他去了。”

  我心里一下子咯噔了一下,想到老人视力和听力不好,万一烧菜的时候,家里着火,那怎么办啊?他的子女平时都要上班的,也没条件雇人照顾他,难道就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吗?

  我想老人虽然没有正面和我说什么,但是我心里能感到他的孤独和无奈。

  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这位老人是否还在过这样的生活,只是希望社区多一些人文关爱。多开设一些互帮互助,可以仿效有些小区和邻里接对子,有事情打电话等方式,帮助这些生活有困难的老人,让他们安享一个愉快的晚年。

  (六)

  最后一位让我不得不提的是一位劳模,我记不得他姓什么。但是我记得他家住在小区的两室户。一进去,他热情得帮我主动地泡茶。我把礼物送上去,并交代我的来意。

  他说:“太好了,您快帮忙反应下我们的实际困难。”

  我看着破旧的房子,零乱的家具,大房间里还有孩子读书的声音。他说:“按道理说,劳模为大家做表率,是不应该有什么抱怨和请求的。但是我家的条件实在太艰苦了。”

  他补充说:“一共两室户,一间给大儿子结婚,另一间给小儿子结婚。他们都娶得是外来媳妇,也没房子。我和我爱人只好在厨房改造的屋子住,在房间的过道烧饭。”

  我说:“我看到了,是挺辛苦的。”

  他有点难为情地说:“没办法,没能力帮儿子买房子。现在又有了孙女,大家一起挤在一起,没办法。我有空,就往外面跑。我们这间是常年不见光的。”

  我说:“我只是总工会派来的学生代表,不能做主,但是您的情况我会向上面反映的。”

  他们非常地感谢我,我被弄得不知所措。

  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有没有好些呢?在此,我在这里有个建议,政府在进行人口普查的时候,能不能也顺便调查下住房情况,对那些满足廉租房条件的对象,适当地放宽政策,改善他们的生活,提高他们的幸福指数,可以吗?

  (七)

  听着外面不停的雨声,再次回味二零零八年的那场雪,我的心由寒冷渐渐地变暖。我想到雪莱的一句名言:“冬天过去,春天还会远吗?”我相信经济危机总会过去,人们的生活会日益提高。灾难会将人与人的心贴得更近,社区的敬老服务以及政府的廉租房政策也会在各地普及和真正地落实。

  窗外,阳光洒进每家每户,随处可以看到人们幸福的笑容。当有人问:“你幸福吗?”我们自豪地说:“我每天都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