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过后,天渐渐地变冷了,大地慢慢地僵硬了,田地里的庄稼全部收打完毕,地垄上的草枯了,被风一吹叶子刮到了田根。四野光禿秃的,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村庄里开始变得沉寂;树叶也几乎落光了,在垃圾堆里寻找它的归宿;树枝孤零零的,鸟儿也消声匿迹了,一切的迹象表明,寒冷的冬天既将到来,接下来便会有狂风的肆虐,暴雪的侵袭。
记忆中,儿时的冬天是寒冷的。大地裂开了缝,泊池里的积水变成了旱冰场,老头老太们占据了暖和的炕头,轻易地不再出门,家家的门上挂起了厚厚的棉门帘,娃娃们戴上了棉帽子,穿上了布棉袄,布棉裤和肥大的布棉鞋,家家准备了过冬的煤块,苍蝇蚁虫不再嗡嗡地惹人嫌,干巴的树枝上不时地听到麻雀的叫声,除此之外,一切变得寂然无声。
天寒地冻前,劳力们照例要在队长的带领下平田整地挣工分,起地垄,填地沟,干得热火朝天。上工前或收工后男劳力们在水井边排队摇水的时候才能听到喧杂的说话声,清早和傍晚很少有闲人行走在路上,偶尔听到一两声狗叫。
冬天是妇女们抓紧赶活儿的好时光,纺线、织布、裁衣、纳鞋底,赶着为家里人做新年的衣服。即使炉子里生着火,站在屋子里也是脚冷手冷,最暖和的地方是土炕的炕头,谁都想占据的地方。上学的娃娃们趴在炕头写作业,父亲在不停地抽着旱烟,母亲忙着针线活儿,大多的家庭都是这样的场景。
学校的教室里早已盘好炉子,窗户上被塑料布钉得严实,为了省煤,不到大冷天学校是不准架火的,学生们只好脚冷跺脚,手冷搓手,下课后聚集在一起,男生们靠着墙挤过来挤过去,为的是产生点热量,女生们则不停地跺脚搓手,放学了,个个飞快地往家里跑去。
也有欢乐的时候,谁家院子里办喜事,事先搭起帆布帐篷,里边垒个长长的炉窝,焦炭烧得通红,不到吃饭时间,人们围在火炉周围闲谈,孩子们在嘻笑打闹,妇女们在窑洞里说些家长里短,短暂的一两天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下雪了,雪花是那样密集,很快把大地装扮得银装素裹,踩在雪地上发出格吱格吱的响声。一场大雪过后,好些天冰雪盖地,人们都闲坐在家里,劳力们再不需去上工,但却发愁水缸里没水,面缸里没面,吃饭没菜,难捱难熬的冬天。
漫长的冬天里,人们是那样的无奈,多少个冬天都是这样度过,后来渐渐长大,直到上了小学,上了初中也无多大变化。只有到了立春,大地才慢慢复苏,一切有了些许的生机。
难忘的冬天,儿时的冬天,既寒冷又觉得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