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褪色的棉绸裙优美散文

时间:2021-08-31

  前几天,我特意到布市扯回来几尺花棉绸,亲手设计制作了式样老调却又令我怦然心动的大罢连衣裙。

  尽管时下各款衣裙早已在各大百货商场亮出俏丽的身姿,可记忆中那条鲜艳的棉绸裙。还时时常飘在我的梦里……

  上小学时,我既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又是学校少先队大队长。经常性的文艺汇演,老师总要我们穿裙子。我家没有,只能向邻居小梅家借。无奈之下,也曾在家翻箱倒柜过。可结果,衣服散落一床,却连半条裙子的影子也没找着。那时,我幼小的心灵里便形成这样一种错觉:穿裙子,是别人家的事儿,与我无关。

  那个夏季,我感到特别炎热。那以后,我不再对裙子存半点奢望。

  小学三年一期,学校新调来一位老师,担任我们的大队辅导员。与别的老师不同的是,她的裙子特多,三天两头地轮换穿,给整个校园带来一丝清爽。课间休息时,我总爱怯怯地躲在离她办公室不远的地方,看她进进出出,不为别的,只为她身上那条美丽的裙子。微风吹拂的日子,那份渴望尤其强烈。

  家境并不宽裕的我,从不敢向妈妈提出半点穿着方面的要求。可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妈妈,妈妈却聪明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好孩子是从不跟人家比吃穿的。”说得那么轻巧,可我分明瞥见了掩藏在妈妈眼里深深的无奈。

  不知怎的,棉绸布在那个年代特别受到青睐,似乎所有的纺织厂只会生产棉绸似的。它质地柔和,手感滑爽。我有意无意地感觉到:女孩子喜欢花棉绸裙,男孩子却偏爱深蓝色的棉绸裤,就连老人们大部分的夏装,棉绸也是首选的布料。

  第二年夏天,爸爸从省城给妈妈捎回了几尺棉绸。邻居家的阿姨们知道后,特意赶了过来,一个劲儿地用手摸了又摸:“哟,还是上等的棉绸呢!多少钱一米?下次也给咱们捎几块回来。”从她们羡慕的口气中,我早就掂出了料子的不俗。再说那颜色:淡蓝色的底子上点缀着朵朵白云。别说是穿在身上,看一眼都会感觉凉爽。妈妈把棉绸折好,整整齐齐地放在橱柜里。趁妈妈不在的时候,我就关起门来,把布往身上一套,在镜前比来划去,再故作一气夸张的笑容,心里就别提有多过瘾。来回折腾几次,很是平整的一块布上竟留下了累累皱痕。

  每天放学,我总要经过媛淑阿姨的裁缝铺。铺子里挂着的各色衣裙,老是吸引我的视线,但我却从未进去过。心里只有一个概念:穿裙子,那是别人家的事儿,与我无关。

  可是有一天。我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媛淑阿姨的衣架上有条裙子的花色居然与我家那块料子一模一样。这,决不是一种幻觉,那颜色对我而言,早已烂熟于心了。

  我立即在铺门边停了下来,可还是没有进去,怕媛淑阿姨给我尴尬。回家了,也不敢问妈妈,害怕迎面而来的一次“老调重谈”。

  我多么希望铺子里那条裙子能早日消失,好让我尽快解开空虚令人烦恼的疑团:到底是谁的裙子?

  当那条裙子真真切切地套在我身上时,我却十分惊异于妈妈的细腻与敏感:她是发现棉绸上的折皱后才作出决定的。穿连衣裙去上学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儿。那天清早,我压根儿没想岔近道,而是沿整个石板街绕了大半个圈后才到学校。我故意放慢脚步,悠悠然地走着,从眼睛的余光中分明晓得有人在欣赏我的裙子。那种优越感和得意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不知是裙子颜色格外赏心悦目,还是她们从未见我穿裙子时的模样。刚到学校,同学们就叽叽喳喳地围拢在我的周围。一时,我成了班里“焦点人物”。。

  穿裙子的日子我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把裙子弄脏弄破。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总忘不了把裙子换下,齐齐整整地摆放在床头。

  在我单调的童年生活里,这条花棉绸裙曾经赠予我的不仅是快乐,还有那无尽的希冀……

  上大学那年,外婆来我家要一些碎旧布做鞋垫用,其中就有我那条褪了色的花棉绸裙。我总是舍不得给她,尽管外婆一个劲地说:“你都长这么大了,昨还能穿这么短的裙子?”

  是啊,它也该退休了。

  可记忆中那条美丽鲜艳的花棉绸裙,至今还时常飘在我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