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静好的优美散文

时间:2021-08-31

  时光的车轮,再一次辗过秋的旷野,天高云淡,那秋声里的喜悦或悲鸣,那秋色里的明媚或黯然,那秋韵里的风骚或落寞,全都落入随遇而安、顺其自然的恬淡与悠然之中。

  秋天的原野,是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图画,迷幻而旖旎。站在山坡上,与枯草作伴,与落叶共枕,那些曾经走过的秋天,仿佛一桢桢画面,历历在目。

  少年时盼望秋天,其实是盼望秋天的成熟,还有秋天的收获。“夕雨红榴拆,新秋绿芋肥”,让秋天弥漫了诱人的芳香。睁眼,闭眼,满是生命里最美的遇见。紫水晶般的葡萄、红彤彤的大苹果、脆生生的香梨、甜丝丝的红枣、火红灯笼般的杮子、殷红的山楂果,还有那些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果,一一闪现,让人垂涎欲滴。更不要说那些埋藏在地下呼之欲出的花生、红薯、山药、莲藕、洋姜,还有随处可见的玉米、大豆等丰收的庄稼,心中早已充满了柔情蜜意。“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让秋天充满了亢奋和激情。曾经的少年情怀,曾经的凌云壮志,曾经无比瑰丽的梦幻,就像那缥缈的云雾,伸手想要抓一缕在手中,可是一松开,什么也不见了。

  青年时感伤秋天,现在看来不过是“为赋新诗强说愁”。“秋风秋雨愁煞人”,只是一时的情滞语塞;“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也不过是所谓的“一叶障目”,只把虚妄的爱与深情融汇在秋风秋雨里;而“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看到的只是秋月的缠绵悱恻,看不到秋天的高远深邃,也看不到秋水的澄澈明净;至于“常恐秋节至,焜黄花叶衰”,也不过是偶尔蹉跎岁月,暂时的彷徨迷惘,迷途知返后还会有重拾“我言秋日胜春朝”的的豪情与从头再来的幻想。

  就在不经意间,时光像秋风一般溜走了,日子像秋叶一般飘落了。一个秋天挨着一个秋天接踵而来,顾影自怜,“秋花惨淡秋草黄”。恍然回首,却不得不慨叹一声“天凉好个秋”。

  而今,再没有“自古逢秋悲寂寥”的惨淡与愁怨,也没有“谁念西风独自凉”、“沉思往事立残阳”的执念与哀思,却有“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的渐悟与随性。就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站在秋天,在波澜不惊中感悟秋的深邃与热烈;在随遇而安中享受秋的恬淡与安详。

  读过了太多的秋天,曾经感受过“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简洁透明,“秋花惨淡秋草黄”的落寞无奈,“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情意绵绵,“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的秋高气爽……曾经体验过“枯藤老树昏鸦”的肃穆静寂,“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炫丽多姿,“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空灵幽远,“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幽静恬淡……曾经欣赏过“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苍凉寥廓,“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豪情壮志,“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的乐观向上,“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的寥廓明净与豪情逸兴……也曾经羡慕过“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的和谐宁静,“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洒脱,“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的安宁自由;

  在一首首或豪放或禅意的唐诗里,在一阙阙或婉约或豪放的宋词中,在一树树桂花的嫣然一笑中,在一簇簇菊花的清芬淡香中,在一片片红叶的妖娆里,在一枚枚秋果的馨香里,在一场场秋雨泣诉里,在荒草连天的旷野中,在芦花飘絮的河畔,在北雁南飞的天宇下,在茫茫白露的清晨,在“枯藤老树昏鸦”的傍晚……与秋天相知,与秋天相拥,与秋天倾心交谈。

  季节不同,风花雪月给人的感受自然不同,我曾刻意地拿秋天和其他季节作过比较。秋天,没有春天的喧闹和浓妆重抹,没有夏天的浮躁和纷繁芜杂,自然也没有冬日的萧杀和空灵虚幻。秋天毕竟是秋天,与其他季节不同,似乎多了几分高洁,几分深邃,几分厚重,几分沉稳,还有几分超然。我不知道这样的比较有没有多少意义,但一年四季,只要自己的心中有太阳,天天都是好时光,处处都是艳阳天。

  秋天是安静的。我在安静的秋天,感受秋色的优美和亮丽,体验秋韵的开阔和丰厚,还能领悟一种超越季节的深沉和凝练。我喜欢秋果的丰韵和娴熟,少了喧哗,多了内敛;喜欢秋花的恬静和清芬,少了妖娆,多了冷艳;更喜欢秋叶的静美,少了缠绵,多了洒脱。

  一叶知秋。看那秋叶静静的坠落,如蝴蝶一般飘然潜入枯草丛中,悄然无声,戛然而止。即便枯黄,即便干涩,也从容安静,美好依然,优雅依旧。曾经相濡以沫,曾经形影不离,没有曲终人散的悲凉,不作凄美的别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接续生命。地看那一片片叶子静静地卧在草丛中,闪耀着炫目的金黄。她们经历了春荣夏绿,度过了风雨沧桑,在天地间的轮回里,已经完成了一轮生的使命,就要落地,皈依。爱无言,情无声,这是一种足够的从容和淡定。

  多想化作一片树叶,就这样守着一隅安静,经营自己的生活,丰富自己的心灵。哪怕山寒水瘦,也要踏着一寸寸光阴,行走在心底安宁的台阶上。哪怕凄风冷雨,也要活在自己的明山秀水里。

  古往今来吟秋的诗文太多,思绪不免要深受影响。闭上眼,秋风,秋雨,秋色,秋声,秋韵,全都在脑海里一幕幕呈现。

  也许,面对眼前“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看着“细雨生寒叶着霜,庭前木叶半青黄”,品读“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听着“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一种清冷、悲凉、寂寥、忧愁的情愫暗生,还难免会触景伤怀,滋生出对时光的幽怨和对生命的忧伤。

  在悲秋的经典作品中,杜甫和郁达夫算是独树一帜了。我不喜欢杜甫的秋天。“万里悲秋常作客”的他,给秋天加了一个暗淡愁惨的标签。那凄怆的底色犹如一道阴影,给他身如飘蓬、颠沛流离的一生染上了悲苦的色彩。也不喜欢郁达夫的秋天。倒不是他的秋天不感人,而是缺少温暖和明媚,太过于悲凉和苦涩了。沾染了他们的秋天,总是要泛起一种惨淡、孤寂、深沉、幽远、萧索的感触来,仿佛整个秋天都是阒寂荒凉的,就连自己的内心也空空的,找不到着落了。

  秋天的快乐时光就在幽幽怨怨中慢慢流逝,就在长吁短叹里悄悄滑过,就在冷风凄雨中渐渐苍白。

  远山近岭,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峥嵘与繁华,只是以一种卧牛般的姿态呈现出一派恬淡和安然。沐浴在秋风中,漫步在秋阳下,踽行在秋雨里,轻踏在秋叶上,找寻一种最佳的距离,与秋天彼此交融,慢慢的,自己也成为秋天的一部分了。

  不管喜与悲,不论爱与恶,秋天就在这里,就像雁来雁去,就像叶绿叶黄,该来的总是会来,该去的总是要去。一次次与秋天相逢,一次次感怀,已经习惯了。秋天,不过是季节轮回的一个节点而已,不过是岁月长河中的一段漩涡而已,无所谓喜,也无所谓悲,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都不过是一个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罢了。没有懊悔与惊愕,没有固执与软弱,“天凉了,请添衣”,轻轻的一声嘱咐,便是这个季节最好的注脚。

  知天命,守天理。从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