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冬天经典散文

时间:2021-08-31

  天气预报说要降温,郑州要正式进入冬天了,温度至少要降十来度。

  头天晚上我就急急忙忙给儿子找好羽绒服,保暖内衣,棉手套,厚袜子,生怕第二天早上急匆匆的忘记。

  第二天早上,看着儿子在屋里捂得严严实实,冒汗不止,我信誓旦旦低给他说:“出去就不热了,屋里有暖气,肯定热,出去这气温要低十几度呢,就这武装也会冻得你发抖。”中午,儿子气急败坏地回来:“妈呀,坑死我了,我脱下羽绒服冷,穿上又直冒汗,一上午折磨的我生不如死!”

  这就是说的冬天要正式来临的节奏吗?怎么感觉一点也不像呢?

  想起记忆中儿时的冬天,似乎是不是比现在要冷很多很多呢?

  冰花

  小时候住在老房子,我和姥姥在一个屋里睡觉,里间有两个土炕,姥姥在后炕,我和姐姐在前炕,前炕就在窗户下面。冬天早晨,我最喜欢看满窗户的冰花。我经常在早晨醒来,不穿衣服,裹住被子,趴在窗台,看玻璃窗上那鬼斧天工般的奇异景色。仔细的看,会看到有绵延的山脉,山上怪石嶙嶙,山下有河流,还会有不时飞起的小鸟,有一条通向山顶的小径,一位头戴斗笠的行者;有时候冰花会像一个小小的村庄,小桥,人家,炊烟四起,有玩耍的孩子,还有在大树下乘凉的老人;有时候会看的冰花像一片林子,有挺拔的白杨,有像村西头的那棵垂柳依依,还有像院子里那棵老桐树;最妙的是有时候会看的像草原,牛羊吃草,牧民策马奔腾,还有朵朵白云;我总是如痴如醉的欣赏那美丽的图景,那魔幻一样的境界,让我心驰神往,遐想翩翩,欲罢不能。

  当太阳慢慢升起来的时候,窗玻璃上的冰花就活跃起来,慢慢的变化着,稍不注意,小河里的水已经解冻,杨柳已经发芽,甚至,玻璃窗边那珠珠冬梅,都盛开了朵朵红梅;小桥人家,怪石山脉都开成了一朵朵美丽的花;就连那牧民牛羊也回家......

  这时候姥姥从外面进来斥责我又魔怔了,还不赶快穿上衣服,小心冻着。

  如今,那玻璃上美丽的冰花,也只能在儿时那悠长悠长的记忆里寻找。

  下雪

  儿时的冬天似乎下雪的日子特别多,总是夜晚偷偷的就飘来了,早上起来开门,哇,满院子都是厚厚的积雪,母亲就拿着木锹先从屋门口铲雪,铲到南屋门口,再从堂屋和南屋这条路中间铲一条路,通向厨房,再通向大门口。我跟在母亲后面,打开大门,门前的池塘里厚厚的一层雪,像母亲套被子用的弹好的棉花,喧腾腾的。池塘边那一排老槐树,穿上厚厚的棉衣忠实的守卫着池塘。我那时候每当看到那一排老槐树,没由来的就感觉心安。

  母亲做好早饭,招呼我们吃过饭,父亲就带着我们开始扫雪了。

  父亲上晒棚,把晒棚上的雪都扫到院子里,我们姐妹几个和母亲就把院子里的雪装进小推车,母亲推着小推车把雪推到池塘边的槐树下面。

  到下午的时候,那一排老槐树下会堆积长长的高高的如小山一样的雪,孩子们的快乐时光就来了。约上三五个小伙伴,就在槐树下造一个雪人。为什么不是堆雪人,是造雪人呢?槐树下的雪堆的高高的,我们只需要在雪堆上修修补补,多余的雪就用手刨掉,需要添补的用手捧起来雪补上去就可以造一个美丽的雪人了。我们一个个冻得手通红通红,两手放到嘴边,哈哈气,冻得鼻子脸蛋通红,跺着脚,吸溜着鼻涕,哈哈笑着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几年已经很少见大雪了,记得是09年那一年最后见到的一场大雪,那场雪也是毫无察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下了一场很多年未见过的大雪,我的车停在楼前不会动了,带着儿子步行出小区门,才发现路上是浩浩荡荡的徒步大军,我们加入这个大部队,历尽一个小时的艰难险阻到学校,竟然被通知因大雪停课两天。

  一样的大雪,却没有儿时的那种冷,那种快乐。

  进门是暖气,出门是汽车,羽绒服,羊绒衫,再也没有那种刺骨的冬天的味道。

  冰凌

  太阳出来了,屋脊上的雪化了,顺着房檐往下面滴水,滴滴答答的,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面就成了水帘洞。冬天的太阳是有点薄情,到了下午,太阳就变得有点冷清,屋檐下面的水滴就慢慢冻成了冰。到第二天早上,我穿着妈妈缝的厚厚的臃肿的棉衣,围着围巾,穿着妈妈纳的鞋底的布棉鞋,像装在套子里人,从屋里出来,抬头看房檐,一排排晶莹剔透的冰凌,就挂在屋檐下,形状长短不一,各不相同,我们老家人叫它凌坠。这时候姐姐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伸向屋檐去打凌坠,棍子不够长,我就搬来一个凳子扶着,姐姐踩着凳子踮起脚尖,眯缝着眼睛,照着凌坠的根部“啪”的一敲,凌坠应声而下,二姐拿着一块毛巾赶紧接住,我们一人拿一根尖尖的长长的,透明的凌坠,互相敲着玩,渴了馋了还直接放嘴里嚼,天寒地冻,鼓着冻红的小脸,嘴里嚼着冰块儿,那感觉,真是透心凉。现在想起来那些凌坠怎么能吃呢?可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凌坠也是孩子们好玩的玩具和可口的点心。随着阳光的照射、温度的上升,凌坠也慢慢的融化、坠落,洒下一地的晶莹,也洒下我们儿时一地的欢乐。

  火锅

  此“火锅”非彼“火锅”,那个时候可吃不上如今各火锅店形形色色各种口味的火锅,此“火锅”是上学的时候提着用来取暖的器具,也是儿时冬天最温暖的记忆了。

  刚上学的那时候,村里的学校还是在老学校,学校的教室,进去后抬头能看到蓝天,刮风的时候从窗户进来的风能把人吹倒,到冬天的时候,会听到隔一会儿教室里传出来一阵“咚咚”“咚咚”的声音,那是老师让我们集体跺跺脚取暖呢。后来我们的老师找来了塑料布,把窗户给蒙上,总算是刮风的时候只能感到头顶上的风了。

  我回家央求母亲把我的棉衣袖子接长一点,那样手缩在袖筒里,放在冰冷的石板桌子上不至于冻得无法写字。关于我的这个发明甚是得意了很久,因为几个女孩子也学我。

  男孩子们不屑于把手缩在袖筒里,突然有一天发现好几个男同学上学的时候都提着一只小铁桶,铁桶上面冒着烟,他们叫这个新生事物“火锅”。

  提着“火锅”的男孩子,或把“火锅”放在石板桌上,双手环抱,暖的手和胸都是热乎乎的,或把“火锅”放脚下,两只脚踏在上面,暖的全身热乎乎。放脚下得时刻注意,一不留神就把他娘给他纳的鞋底烧破。放学回家,我翻箱倒柜的找,希望能找到一只小铁桶(如今天的奶粉罐,饼干罐,或者装油漆等的小铁桶),最终也没能找到。再去上学,看到男孩子们手抱脚踩的“火锅”,那个羡慕嫉妒,也恨,我家为啥就没有一个小铁桶呢?看着下课了,男孩子们围到一起,往“火锅”里填锯末,或谷糠,鼓嘴猛吹,黑烟冒起,个个脸上抹画的如黑脸老包。我终是忍不住,踱到燕斌的跟前:“把你的火锅给我用一用!”他怯怯地抬头看看我,看看他手里的火锅,在我的“淫威”之下不舍的把他的火锅递给我。我是班长,更让他发怵的是,按辈分他该叫我姑姑。哈哈哈,我得意的在心里大笑,看着可怜的燕斌,“上课就还你。”我过了一把瘾,真的很暖和,在那个抬头能看天,窗户漏风的教室里,有一个火锅真的很温暖很温暖。

  那个冬天,我不停的在寻找一个小铁桶,做梦梦到的都是我拥有了一个小“火锅”。

  如今,别说城市里的孩子,就是农村的孩子也不会在上学的时候提一个烟熏火燎黑黢黢的“火锅”了。奇怪的是,那时候那么多孩子提着冒着烟的火锅,天依然是那么蓝,那么纯净,而如今没有了“火锅”,农村不让烧煤炭,城市里汽车限行,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

  儿时的冬天刺骨的冷,我总感觉那才是真正的冬天,每个人都谷出着(缩着)脖子,用裂开口子的手捂住冻得通红的脸蛋,揉搓着通红透亮的耳朵,跺着双脚,不时的吸溜着鼻涕在村里跑来跑去。虽冷,虽苦,但是天蓝,空气清新,快乐。而今,室内空调暖气,室外也没有刺骨的寒冷,冬天却不像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