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睽别山、睽别河已经很多年了。昨夜一场梦的画面,却令我再次游历了山、游历了河。
我站在窗台前眺望山河的远处。窗台建筑在峭立的悬崖上,山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长河,“两岸青山相对出”真可谓是壁立千仞。因为山出奇地高而且峻,山下的长河便宛如画底的一笔轻描,淡淡的,就象是一抹白色的雾,或是一抹白色的烟。
一只鹤属的白色鸟从左边的画框飞过来。这只鸟儿在空中显得十分仓皇,凌乱的双翅似乎已经快要抬不起来,令人悬心它随时随地都有成为自由落体的危险。它的身后,也是从画框左边横扑过来的另一只体积比它大得多的飞禽,象是苍鹰一类的巨无霸。
这只巨无霸飞行的速度极快,而且目标十分明确;它正在猎捕前面逃窜的飞鸟。
巨无霸已经张开了嘴巴,只需稍微再做一个冲刺的加速度,就可以准确无误地叼住白色鸟细而又长的脖颈。
这时候,逃命的那只白色鸟已经完全绝望,它甚至连翅膀也都停止了扇动;就在那一刻,巨无霸坚强有力的喙稳稳地就叼住了它的脖子。
巨无霸捕获着沉沉的猎物,几乎是拥抱着就在空中做起立体转身。它宽大的身影以及翅膀所掀起的声波和气浪,差不多就要遮盖住我面前的整个画框。
在空中完成立体转身的巨无霸叼着它的猎物,很快就从画框的右边天空飞回到左边的山峦。也就是在它落脚山峦的瞬间情况发生了突变。它口中的猎获物一下子从它的嘴里逃出,趔趄着但逃生的欲念很顽强。
巨无霸似乎一时无法面对猎获物从自己的口中逃脱。当它反应过来要承认事实的时候,再次出击的动作却显得十分笨拙,它不是用它坚强的喙而是改用双爪去扑抱失魂落魄般站立在悬崖边上白色鸟儿的双足。那只惊惶的白色鸟并没有明显拒捕反应,而只是十分惶悚、本能地拍打起双翅,令人惊奇的是就是这么凌乱地拍打双翅的动作,让它再一次升上了天空。
已经被猎获的鸟儿就这样成功地逃出了魔爪。
再次出击的巨无霸虽然没能如愿捕获猎物,但它也没有转身,似乎是极不情愿地沿惯性方向从河谷左岸的山峦飞向了右岸的山峦,随即它的身影便隐没在了山坳里。
在我眼前的画框里整个捕猎与逃脱的过程到此也就终结,我一颗悸动的心随着巨无霸的隐没也渐渐变得安宁。
不久,一头老黑牛从画框右边巨无霸隐身的山坳悠悠晃晃地转了出来,粗壮的牛腿却拖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动物躯体。我平静的心立刻又惊讶起来,牛腿上拖着的动物尸体很明显就是那只隐没在山坳里的巨无霸。
巨无霸此时已是身首异处,它被老牛坚强有力的腿完全剥离开了皮肉。老牛就是踩着它被剥离的皮毛在山坡上缓缓地蠕动着,皮毛后边被拖在地上的,就是巨无霸赤裸裸、血肉模糊的尸体。
我忽然醒悟,原来巨无霸在连续做完追击、捕获、立体转身、飞越河谷、再次捕捉、惯性穿越等动作,待到隐身山坳时,已经是完全力竭。这时候要面对一只牛有力的踩踏,巨无霸显然已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引颈就戮,身首异处了。
巨无霸无疑是强大的化身。画框中的牛本来是吃草的,对肉食也没有什么兴趣,在我眼前呈现出的也并非弱肉强食、渔翁得利之类的拼图;那么我从这一组梦的碎片中可以得到一些什么启示,它又会告诉我一些什么!
是出击,是偶然,是如果,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