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中午了,先生在门口等我。
平时没事,先生忙着上班,我就常常一个人在大院子溜达。单位有一个大广场,很多年不来了,看看那些从南方移过来很多名贵的树种,应该长得很粗了吧?有树龄150年的三角枫,该树枝叶茂密,花期四月,果子九月成熟,主干扭曲隆起,奇特,秋叶暗紫色,颇为美观。还有200年树龄的枸骨,花期4月到五月,花小常绿色,簇生于两年生枝叶腋。果子九到十一月成熟,核果球形,鲜红色,是良好的观叶,观果树种。类似这样的树木很多,我也就不一一罗列了。那一大片竹子林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安静清幽,最适合清晨和黄昏在那里漫游。广场上,有很多名人的雕像,我时常穿梭在他们中间,感受一下伟人的严谨和霸气。很多磨脚石路曲径通幽,一直通到高高的假山顶,可能都上班,大院子基本上没有人。对于我这个喜欢独处的人来说,实在是让我欢喜。
可是待不了几天,他看我的日子有点乏味单调,我倒是没有感觉到。他说:“这个大院子最东面有一片银杏树,绝对包你喜欢。”我忙打断他,忙问在哪里。他故意卖关子,悠悠地说,“还没说完呢,树上很多银杏果,树底下还铺着很多呢,那是风把它打下来的,你去拾吧。”我一听乐了。
三
去就去呗,于是,在一个洒满阳光的午后,我悠哉悠哉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来到了这个一生都不会忘掉,且给我带来美好回忆的地方。
这里靠南墙根有两排银杏树,大约四十来颗,其中有三颗树,底下一层黄黄的果子,树上的叶子却少得可怜。至于远处的那些树上,满满的,片片金黄在微风中摇晃,直接亮了我的眼。下面也铺着厚厚的落叶,静静地安睡,那一片淡黄色的地毯,让我都不忍心打扰它了。
第一次看到这些黄黄的小东西,不知道被谁踩了一些,裸露在外的那些果实,白白胖胖的躺在那里,实话说,让我感到新奇。于是,麻利地拿出一次性手套,把银杏果子捏出来,它的肉汁金黄发亮,黏在手上,不一会儿就把手套黏破了,干脆摘下来,利利索索与它奋斗。大约十分钟以后,在阳光下细看,那些手指的纹理都不见了,指头饱满,透着油亮亮的光。只剩下一只像是刚刚被美容过的右手,不,是一只被注满了水的鲜嫩的手。
捡拾的过程是快乐的,不一会儿袋子里有五六斤了。风一吹,啪嗒啪嗒打在头顶和身上,不由得让我忆起小时候,在那遥远的北方,家乡的庭院,八月十五打枣时的情景。
那时,哥哥在教育局,礼拜天偶尔回家,姐姐已经出嫁,大多是母亲和我。一到大枣快熟的时候,我家庭院里,总是不断人。与其说是我家的大枣树结的脆枣吃好,倒不如说母亲的人缘更好呢。春天枣树刚刚冒出新鲜的嫩芽,那些蜜蜂像是闻到味道似的,纷纷攘攘地赶来采摘鲜嫩的汁液。也就有了老人们,领着调皮淘气的孩子们来,和母亲边聊边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村子不小,枣树也很多,唯独我家的大枣嘣脆甘甜,这是很多人品尝过的结论。枣在满红的时候特喜人,挂在树上,一噜嘟,一噜嘟的,母亲拿着一个专门用来钩枣的竹竿,竹竿上面弯了铁钩子,我在下面仰头看着,母亲钩下一个我就忙着往篮子里捡拾,还时不时会随手放在嘴里嘎嘣一下。晚上坐在院子里喝茶,漫无目的地听母亲说很多历史上的传奇故事和一些伟人事迹。
父亲一直在外面工作,他回来时总爱给我讲聊斋志异,那时似懂非懂,只觉得那些女鬼啊书生啊,听起来很奇异,稍大点了也就拜读了蒲松龄先生的很多文字。父亲那么喜欢文学,我工作了,回家的次数少了,每次回去都会不一样的收获,给我讲《三国》、《家》、《春》、《秋》。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父亲给我买了一本鲁迅的《伤逝》回来,是那种32开的大画书,那时认字还不是很多,突然就被那种忧郁,伤感的文字和画面吸引了。还有曹禺的《北京人》、《日出》、《雷雨》,让我记忆犹新,这些都是后来断断续续买的。可以说父亲的影响对我是耳濡目染的,尽管他不到半年回一次家。那时自己并不多么省心,只沉浸在看那些故事小说的情节里,学业就荒废了不少。以至于现在和姐姐哥哥聊起来对于我童年的趣事还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