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何在散文

时间:2021-08-31

  你,还是贴在小小苞儿上的时候,就抑制不住好奇心,一丝一丝掏出稚嫩的心跳,撑开那幽闭你的花房。

  甫一出门,就让铺满绿色的春天一把搂进怀里。

  吮吸来自足下的春泥乳汁,营养了一季的娇媚。露滴洒在含羞未绽的花瓣。珍珠开启美丽人生,绽放青春风采。认真,执著,解读阳光从雨云间隙里洒下的温暖诗行。

  你按捺不住了,向上,向上,花蕊如灵巧的指尖,把灵感揉进春风里,让春雨濡湿那些诗行,直至整张诗笺。

  如酒的好诗,喝下去,让面颊红了,紫了,黄了,蓝了,五彩缤纷了,心思共白云悠游会儿,标点符号还钉在诗里。

  七彩虹霓瞄上你,采摘你,试图带你去银河边那些无土的缥缈苑囿。你挺了挺身子,把长满胡须的脚,插入大地的胸膛,更深,更深……

  不必请出蒲松龄。一部《聊斋志异》哪里装得下你的子民?

  人心能种下多少,你就会孕育分娩多少。

  一年四季都在敬业地分娩,浪漫地燃烧。

  不说你把那桃红李白派生给三月春风,不说你让海棠依旧知否知否人间四月的芳菲,甚至,不说你怎样把那千姿百态的牡丹推上王者之尊,单看那仲春的映山红,得意地举着太阳,饮着嚼着阳光切下的雨丝风片,那份饕餮,那份洒脱,真个是难与他神说啊。所有的花苞花瓣,为你温暖着、招抚着一束束艳羡的目光,演绎大山年复一年的火热故事,在历史的天空嵌入多少颗闪闪的星星!

  夏日,你回吻太阳炽热的爱,首推玫瑰。棘手的赤诚,泣血的芳心,噙着丘比特神矢上滴滴沥心的荷尔蒙,从心灵之约,一路走去,走到心心相印,灵犀合一。

  还有那高悬明艳的石榴花,红得那般淳朴,那般钟情,那般无所顾忌,我想,该是你激情喷溅于苍茫大地阡陌人烟的象征吧?

  至于那荷花,在日光月色中交替荡漾的那份超然,也是你授意周敦颐、杨万里精心构撰的带水作业吧?跟你说吧,这作业,一不小心成了夏季炫目的风景,风景里亭亭净植的君子呢。

  你当然不会放过傲霜的菊花,正如你不会放过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把他的田园他的酒,还有他的诗,轻轻的氤氲到一缕缕清淡的菊香。你甚至没忘记幽黄巢一默,让那冲天的香阵,把手持干戈的草莽英雄,包装成力透长安占座全唐诗的儒雅将军。

  晚秋的木槿花,是你蘸着寒霜生育的宁馨儿,居高临下,红脸白脸,就为了给金秋长脸。天高云淡,太阳忍不住深深地吮吸这无障碍清香。惬意极了。

  惬意被冬天雪藏的时候,我喊一嗓子:花魂何在?你应声点击出了梅花。那种情致,那种意境,那种倔强,我贫乏的词库里找不出一个方块字可以描述的,更何况你把有关专属品牌早我一千余年赐给了王安石,赐给了陆游。素雅的梅花,仅墙角的那枝,驿外断桥边的那枝,就能彰显你的灵感,就能物化你神可通人的节操,以那映雪的淡妆,以那风雪弥漫中的浅浅幽香。

  直到有一天,满园繁花,经年馨香,甚至还有全年出满勤的玫瑰,一齐灌入你眼眸。你意外地发现诸多美丽的错误:子民们居然可以修改基因,恣意串岗,乱点与季节的鸳鸯谱吗?

  你一时无语,可还不至于久久地无所措手足。作为花神,你与时俱进,你终于顿悟:没有一朵鲜花是永远甘心屈就于季节的;季节,务必感应、顺应、响应花的心动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