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我的母亲的散文(2)

时间:2021-08-31

  (二)

  十八岁年,母亲嫁给了我的父亲。那时我家是最穷的,母亲没有嫌弃,她觉得只要能脱离那个家庭就是脱离了苦海。正像母亲的心愿一样,结婚后母亲真的很幸福,父亲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更是对母亲疼爱有加知冷知热,母亲很知足。

  后来有了我们姊妹四个,我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妹妹。在生我弟弟那年,母亲得了重病,卧床不起,父亲就背着母亲去了医院,医院让交五十块钱的押金,但父亲只带了十多元。要知道那时一个人一年的工分才五块钱,都穷啊!父亲赶紧跑回家到处借钱,最后借到了二十多元。还不够交押金,就包了十多副草药,把母亲背了回来。母亲这病一躺就是半年,后来虽然好了可落下了哮喘的毛病,一直没有治愈。要是遇到感冒发烧就会胸闷气短,喘的直不起腰来。但母亲很能忍耐,每次都是自己扛过来。

  母亲非常爱我们,我们家孩子多,在生产队挣工分的只有父亲和母亲俩个人。每年分的粮食都很紧巴,母亲就经常想各种办法给我们做野菜吃。她在地里挖来一篮子野菜,仔细挑净洗净了,烫熟了,再用凉水拔一下,然后切细了用盐巴,酱油,葱断,蒜泥等拌匀了,滴上几滴香油。原来的香油特香,几滴就满屋里香,一瓶香油能吃一年。我们早就等不及了,一顿猛造,最后就剩下汤汤水水了。母亲看我们吃的高兴她也跟着高兴。她用玉米面在大瓷盆里倒上水和,不停的地揉,直到把玉米面团揉的软了,劲道了。然后她就捉一团面,用手团弄团弄成扁的,往锅帮上贴饼子,贴完一圈后,就再捉一团面,团弄成圆的,在中间用大拇指抠个洞,然后在俩个手里转啊转,最后做成了一个上面带尖底下带眼的窝窝头。我最爱看母亲做窝窝头的样子了,她是那样玄熟认真,带着慈祥的微笑。她还把野菜剁碎了,拌上佐料当馅,用玉米面擀皮,包成圆圆的奇溜,我最爱吃里面的陷子,每次都把皮给母亲吃,因为我吃够了玉米面。我是最馋的,见啥吃啥,小麦还没有发黄就挫着吃,玉米没有灌浆就掰下来啃,至于那些蚂蚱,蛤蟆等,见到我就算见到了阎王,活到头了!我最爱下河摸鱼,那时鱼特别多,我每次都能抓很多,母亲就给我们做鱼汤,很少放油,就是用水煮,把鱼汤煮成煞白煞白的,再放上盐巴,醋,葱姜蒜,几滴香油,还有母亲用在花椒树上,或者什么树上弄来的树皮,用蚊帐布包了放汤锅里一起煮。但不放酱油,母亲说鱼汤放酱油就不鲜嫩了。那鱼汤的香气四邻都能闻到。

  晚上母亲还要纺线,那时还没有电,照亮用的煤油灯是我们用净了的墨水瓶,用麻绳做灯草,在瓶盖上钻上眼。里面倒入煤油,那油就把麻绳浸透了,点上,屋里顿时亮堂起来。不过着一段时间那光就会黯淡下来,因为煤油燃烧后的杂质都聚集在灯头上,要拿剪刀剪去。母亲就是在这样的煤油灯下纺出了又白又细的线。姊妹四个我最任性,姐姐比我大三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成了弟弟妹妹的保姆,她带着她们在偏房睡,只有我跟着父母在一起睡。我小时候母亲走一步我就跟一步,见不到母亲就嚎啕大哭。母亲每次都哄我,从来没有呵斥过我,但会给我讲道理,直到让我认错为止。我还缠着母亲给我讲故事,不讲我就闹,妈妈知道很多故事,就给我讲,但每次都是没有听完我就睡着了。有时妈妈不想讲故事,又被我纠缠的没有办法,就说不要我了,说我是在甜水井旁捡来的,再不听话就把我再丢回去,吓得我赶紧把头缩进被窝。

  春冬闲暇的时候不出工,母亲就和婶子大娘们合伙牵机。有时牵一上午或一下午,有时会牵一天。这要根据能织多少匹布算。每次牵线我都跟着母亲,母亲怕我把线弄断了就哄我去和姐姐妹妹们去玩,我这时就会趁机打劫,要吃糖木滴(糖葫芦),一般我的要求都会得到满足。后来姐姐,弟妹们都说母亲偏心。

  我们这里织布叫织机。把缠满线的圆木抬到织布机上,还要把线一根一根的从一种竹子皮做的篦子里穿出,每根必须要仔细,分出俩伙,一根都不能错了。这是非常仔细又累人的活。母亲又用线缠了很多线穗子,放进一种木质的表面非常光滑,中间空空的梭里,抽出线头固定在一边,然后用手一送,梭子就到了另一边,那边的手接住,一只脚一登,那让我感到古怪的织布机就上下一动,俩排线夹住了那根横线,母亲的那只手就把篦子往里一拉,哐的一声,线被挤紧了,然后推开篦子,另一只脚一踩,抬起那只脚,那线又交叉着分开了,母亲的窝梭子的手一抖,梭子又到了这只手里……如此反复,那花花绿绿的布就织出来了。那些顺着的线叫经,那横线叫做纬,可根据染的线的颜色用纬线,织出来的布有很多花样,非常鲜艳好看。这纺线,牵机,织布的活是很精巧的女人才能干好的,母亲所织的受到很多人的欢迎,都来预定购买。母亲每天都要织布到深夜,非常的辛苦。

  母亲勤劳持家,精打细算,没有让我们挨饿受罪。分产到户后,我们家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母亲把我们辛辛苦苦的都供着上学,毕业都有了各自的工作,都像窝里的小燕子,一个个的飞走了。后来都在城里成家立业落了户,都忙于自己的家庭事业,很少回去看望父母。只有过年时才能相聚一堂,那时母亲和父亲是最高兴的!她们忙前忙后脚不沾地,虽然我们大家都不让他们忙活,都去厨房做过年的菜肴,但母亲总是嘟囔着:盐放少了!那肉应先煮熟了再炒!我是最不愿干活的,总是在外屋看电视,懒得去听母亲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