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事让人铭记散文

时间:2021-08-31

  生活中有许多事,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地淡去,久而久之就会忘记,日后也很难想起。然而有一件与“赌”有关的小事,却在我心中烙下了深深的痕迹,虽然早已过去,可它却牢牢地刻在我生命的记忆里。如今,尽管与那段日子越行越远,但它却历久弥新,每每想起,犹如就发生在昨日。

总有些事让人铭记散文

  记得那时,我从军校分到连队不久,就被提拔了。在那个意气风发的年龄,我也与如今的同龄人一样,追求时尚、前卫;于是,抽烟喝酒那些时尚的陋习很快都学会了。香烟,对于男人们来说,既是身份的体现,也是魅力的象征。在日常交往中,小小一支烟,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紧张的工作之余抽上一支烟,能让人感到轻松而愉悦;外出办事递上一支烟,能起到语言无法替代的神奇作用。诚然,部队对喝酒有严格规定,对吸烟却不作限制,所以“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便成了我们当时的最大享受!

  我所在的连队是个特殊的连队,有排以上干部十五、六人,比其他连队多出一倍以上。在全连干部中抽烟最厉害的,要数咱们的连长了。他每天吸烟都在两包以上,手指薰得黄黄的。在连长的带领下,全连排以上干部都成了忠实的烟民。当时流行一句口头禅:“烟酒不分家,有吃大家吃。”因此,每当连队召开排以上干部会,会议室里总是星火点点,此起彼落,从不间断,满屋子烟雾缭绕,乌烟瘴气,简直就是举行“集体烟会”。

  有一天,副连长忽发奇想,说:“从明天起,咱们干部集体戒烟。”他话音刚落,指导员立即搭讪:“只要连长带头,我们决不含糊!”指导员对连长最了解,他十三、四岁开始吸烟,已有十五、六年烟龄了,只有连长赞同,这集体戒烟才能落到实处。连长被指导员一激,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触动了那根神经,马上信誓旦旦地说:“那好,打个赌,从明天起集体戒烟,违者当着全连战士的面作检讨,还剃光头以示处罚!”

  连长语出惊人,会议室里顿时一片欢呼,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连长敢打赌,我们奉陪到底。”有人说:“空口无凭,须立字为据。”副连长马上拿出纸笔,准备草拟一个“戒烟决议”。指导员拍着桌子大声地说:“用不着立字据,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咱们连长带头,难道还有什么信不过的!”指导员的一席话掷地有声,说得大家纷纷点头,啧啧称是!

  全连干部“打赌”“集体戒烟”,这一消息一经传出,全连为之哗然。有些战士说:“真是天方夜谭,咱就不信他们能集体戒烟。”也有些战士说:“那也不一定。连长带头,肯定会来真的!”

  从第二天起,全连干部果然都自觉地戒烟了,战士们都在默默地注视着这场“约定”到底将怎样收场!

  当晚,熄灯号一响,连长按惯例到各班排宿舍查房,查房回来脱下军装打开铺盖准备就寝,无意间触到了床头那半包未抽完的香烟。他拿着香烟瞧了瞧,取出一支闻了闻又放回烟盒里。此时,万籁俱寂,营区一片宁静。连长手里拿着香烟,喉咙里却痒痒的,烟瘾又上来了。他再次取出一支放在鼻子下,闻闻,放回去;又取出来,闻闻,再放回去;如此反反复复地取出放回,放回取出,终没能抵住香烟的诱惑,偷偷地吸了起来……

  转眼间又一天过去了,当营区再度响起熄灯号,连长照常履行查房的职责,查房完毕回到宿舍,又重复着前一天晚上的故事。正当他在美美地品味着香烟,陶醉于云里雾里的时候,指导员带领着十多名干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当场“人赃”俱获,于是有人拿出剪子,要给连长剃光头……

  原来,昨晚连长偷偷地吸烟,被通信员发现了;指导员得到这一消息后,便悄悄地安排了这一“抓现形”的行动。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手忙脚乱地要“惩罚”连长的时候,连长却站了起来。他拨开众人,笑笑说:“弟兄们,不劳大家动手!愿赌认输,既然违规,甘愿受罚,我保证明天兑现承诺!”

  次日晚餐时,全连战士像往常一样来到连队的食堂前,值班排长整理队例后宣布:“开饭!”话刚出口,只听得连长大声地说:“慢!”随即他走到队伍前,只见他剃得光光的脑袋闪闪发亮,惹得战士们轰然大笑。连长却认真地说:“今天当着大伙的面作检讨,我身为连长,自食其言,违犯了集体戒烟决议,剃个光头,接受处罚!”连长话音刚落,队伍中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连长接着说:“但是,我依然会遵守集体戒烟的决议,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我保证以后不再吸烟,如再违犯,甘愿自行辞去连长职务,请大家继续监督!”队伍中响起了更热烈的掌声!

  又过了一天,全连的干部战士都剃成光头,就像寺庙里那青一色的和尚。这并不因为大家都违犯了集体戒烟的决议,而是受连长的感染,战友们以此表示信守承诺,集体戒烟的决心。

  打那以后,连长的口袋里再也没有香烟和打火机了,换成了水果糖,实在犯烟瘾时,他就掏出一颗糖块放入嘴里,可见当年连长履行承诺,是下了狠心的!

  从此,我们连真正成了无烟连,再也见不到那烟雾缭绕的情景了……

  不久,连长被提升为一营副营长,我也调入团部机关从事文字工作,虽然同在一个部队,平时却难得相见。由于环境和工作性质的改变,我又重新吸起烟来,而且变本加厉,比戒烟前吸得更厉害。尤其是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爬格子,便一支接着一支地吸,仿佛只有香烟才能活跃大脑,才能让人文思泉涌!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一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和连长在团部不期而遇。我请连长到办公的地方去坐坐,少不了给他倒茶递水搬椅子,还从抽屈里拿出鬼子产的“二十响(万宝路)”招待他。连长接过烟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还给我,笑着说:“又吸上啦!”我尴尬地点点头:“这工作,常熬夜,没有它,就像少了什么似的,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连长没有批评和责怪,只是关切地说:“看你又黑又瘦的,为了身体,还是不吸的好!”

  送走了连长,我感到愧疚,连长当年说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于是将一条刚开封的香烟掷到垃圾桶里!

  这是我平生中唯一的一次“赌”,不仅使我戒除了不良嗜好,更重要的是让我学到了做人的道理。正如连长所说,作为一个人,如果不讲信用,又如何在社会上立身处世呢!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诚信,那将会是什么样子呢?孩子说谎,朋友违约,官员作假,奸商横行,到处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坑蒙拐骗,那还能相信谁呢!人们都生活在欺诈的面具下,终日人心惶惶,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乐趣和意义呢!人类文明又怎能前进呢!

  与连长打赌戒烟,虽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给我的教益却很深,让我始终不忘,永远铭记。这些年,我虽然早已离开了连长,无论走到哪能里,处在何种情况下,终不敢忘记诚信做人这一根本,就是得益于连长当年的教诲!但愿这样的小事,能让更多的人从中得到启迪,受到教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