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江南抒情散文

时间:2021-08-31

  一只鸟在水乡的天空

彼岸,江南抒情散文

  水灵灵地飞过 仿佛一位向导

  带我走进江南的内心

  风中浮满水的香气和鸟的叫声

  就在那棵草上 晃悠着

  我去年的泪珠

  一次次 被飞鸟的鸣叫擦亮

  ——东方浩《桃花失眠》

  时间的尘埃掉进了桃花的眼中,一粒一粒,是它淌下的绯红的泪水;江南

  的细雨飘进了我的眼中,一丝一丝,是粼粼的波光把江南的景致织成了一匹流光溢彩的丝帛。

  那吼叫八百里的嘹亮秦腔,永远不能响彻在这一片温润的土地上,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怎敌得过春雨的凑美惆怅。我的落叶般朦胧精致的彼岸,有的只是琐碎的细语呢喃,有的只是温柔的黄梅唱腔。

  江南水乡的烟火色总能孕生出一些宝藏,掩埋在青色的弧线下的,有着太多的喜怒哀乐及无法稀释的酸甜苦辣,清晨的一缕炊烟袅袅,荡漾在小巷上空的是抹不去的温暖的人情味。是痛苦抑是幸福,枕水人家,都在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生活。

  还记得学校门前的那条小街,窄窄的有着些许灰白。形形色色的人们将它点缀得生气勃勃。我自如地穿梭其中,总能望见一个穿着蓝色土布棉袄,带着灰色的破帽老人,沉默地,卖着番薯。我轻巧地穿过他,如同一尾畅快的游鱼绕过一块斑斑的旧岩。偶尔回头、一瞥,幽暗的暮色隐起了他的容貌,只依稀觉得有些苍老。这样的日子如流水一般,被扯得绵长绵长,我愉悦地在早晨上学;而他,沉默地在傍晚卖着红薯,永远只是安详地望着他的劳动成果,却不发出一句招徕的呼喊。

  直到一个冬日的清晨,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却又看见了他,执着地守在那不起眼的街角,固执地沉默着、沉默着。在冬风驱散下的街头,这一抹暗淡的灰蓝却让我感到一丝温暖。我上前,向老人买了一个红薯,不为别的,只为涌上心头的那一阵感动。我随意地挑了一个,正准备给钱,老人却迅速地拿走了我手中的红薯。正当我不知所措时,一个更大更软的红薯塞进了我的手中。“大的,好吃。”老人含糊不清的语词以及从那沟壑分明的脸上所扩散开来的慈祥的笑容,让我的眼前迅速覆上了一片氤氲水汽。那破帽子下的白发苍苍,那见证着与岁月斗争所保留下来的生命的痕迹,那一个在寒风中瑟缩的身影,他曾在无数的日子里默默出现,却是这样无情地被搁置在人们的视线之外。他,有儿女吗?他,生活苦吗?他,可能是一个平凡的老农,等着卖红薯的钱,给儿子成家,给孙子学费;他,可能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孤单的老父,靠着卖红薯的钱,维持着最后的生存。

  当我走远了,再一次回望我的身后,穿着蓝色土布棉袄的老人不住地对着冻得通红的、那粗糙的大掌呵气,我的眼眶,已承受不住一颗泪珠的重量。那似曾相识的动作,曾在我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闪现:从我的爷爷,一直到那无数被苦难钉上了十字架的一声不吭的低层农民。也许他们一无所有,却有一副打不倒、压不垮的铮铮铁骨。他们是这样坚韧,又是这样慈祥、温柔。江南的水也许不如北方的峰那样险峻陡峭,但同样挺拔,坚守着山的傲骨;江南的水也许不如北方的奔流湍急,但同样执着,诉说着款款柔情。融于江南的血脉中,老人们的身上同样盈满了温情慈爱的芬芳。

  冷风很快便吻干了我脸上的泪痕,可吻不去的,是一种名为“感动”的魔法,它深深扎根在心底,成为灵魂的一部分。我流着泪,可心灵却唱出了赞美的圣歌。

  我从烟雨迷蒙的江南深处走来,带着太多的故事让我无法释怀。彼岸,江南,是我头顶亘古不变的星空,在我痴恋的仰望中,生生不息,璀璨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