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散文

时间:2021-08-31

  五一那一天,游西安浐灞国家湿地公园就有两万辆车二十多万人,车挤人涌,车海人潮,记者用“饱满”,一点都不夸张,夸张的是,进公园南大门的左手,一个比过去农村里常能见到的涝池大了些的水坑叫做“天池”,我妹说:他们也真敢叫!

湿地散文

  西安太需要湿地了:烟波浩淼,芦苇摇曳,荷叶田田,柳枝依依,鸥鹭翔集,蛙鸣鼓噪......人们干渴得已久了,市民翘望而至——湿地。心中总怀着古诗《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可是,国风,秦风哦!曾经的我们秦地的一首民歌。曾经,曾经而已,天气一天天变热,一天天地变干,每年就有那么几日,春夏之交,沙尘暴吹起漫天的绝望,黄天白日,行人掩面而行。不再能有“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浪漫。浪漫需要潮湿的心情,水潺潺,雾漫漫,月朦胧......

  圈起来,在楼群的中间,堆几丘土石,掏几洼水沙,栽几柱梅竹,放养几只鹅鸭,起名野趣区精致区时尚区......60元一张门票(五一节免费),大家奔走,大家拍照,大家踌躇,五彩的花是摆放的,树是新栽的,没有叶冠,树干上吊着药袋,药袋里是营养液,针头扎在树皮里;有一片竹林,应该说是一片竹竿,枯黄;原木搭成的小桥,桥下并不见水......好看的地方是一处沙雕,雕的是蓝精灵熊猫功夫喜羊羊,成了儿童的乐场;五颜六色的纸叠的风车插在草坪上连成一片,蔚为壮观,也是一处光景,人们走进去摆着姿势拍照,执勤拿着喇叭吼着往外轰着人。我,走得疲倦并不见想象中的湿地......也不见“还在湿地沙滩见到了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各种鸟类”。

  夏天来得急,太阳真毒,大家晒得头晕。女儿中暑,回家来恶心呕吐了,我便急急去给她买藿香正气水。报纸上仍在说,去了,似乎,很“来到湿地公园,有回归大自然的感觉。”也有些矫情......公园里,路边的围绕着树是一圈条凳,一圈人坐着,一圈人围着,一游客身清气闲地摆上拳头大的泥壶拇指大的茶盅浇出两杯功夫茶......仰脖,饮,收起,装入背囊里,依旧身清气闲......这里?至于吗?我瞥了他一眼,心里说了声:矫情。如今的景和如今的人,总是一个“作”。

  记得女儿还小,我们那时正年轻,出了北门是真正的郊区,一路的沙地,路两旁的稻田,莲池,看一路的荷花,我和我的夫人骑着自行车载着小女,去泾河渭河钻苇荡、看雁凫、捉蜻蜓、吹蒲公英......滩涂里一踩一个水窝,女儿咯咯咯咯地笑着。傍晚回来,带回一大束蒲棒......一切的记忆留在了三十年前,这三十年,城市在每年拓展,郊区不见了,农田不见了,稻秧不见了,荷花不见了,湿地不见了,大雁、蜻蜓、蒲公英都不见了,楼宇林立,街路交错,二环三环,车流不息。如今嘛,那里,北郊的尽头,渭河岸边,圈起一片公园,叫湿地。五一那天,这里,两万辆车二十几万的人。

  公园的围墙外,立着一快硕大的广告牌:某某楼盘,右揽未央湖,背靠渭河湿地,远取湖光河色,近听溪流低语,2013年年底交房......云云。

  五一节,我们去了“湿地”,回程的路上,我给我的外孙麦稻念《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回来,我写游园,我不想去说游园不值,我想说,干渴已久的都市的人需要的是一片水汪汪的湿地,而不是被圈起收六十元入园费的一爿被叫做湿地的公园。然后,大家蜂拥而去。

  2013-0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