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豆沙关随笔
从豆沙关旁边经过无数次了,但从来没有在这里驻足过过夜。
六月二十八日,上午我们还在高原的大山包活动,强烈的紫外线刺得露天的皮肤丝丝作痛,狂野的大风恨不得把我们全部放倒,几个从北方来的作家和诗人感觉到了胸闷,呼吸显得有些困难。下午,我们就一路向下,朝着豆沙关的方向进发,经过五个多小时的长途狂奔,终于在晚上九点左右,从海拔三千多米的大山包来到了海拔只有几百米的豆沙关古镇。两千多米的海拔落差,让人的身体明显的感受到了立体的、笔直的坠落感。
豆沙古镇坐落在壁岩高耸的峡谷中,只有那条叫做关河的`河流,很多年了,一直在朝着远方寻找自己的出路。曾经,这里的人们,赶着马匹,驮着烟草和梦想,沿着河流的方向,游走他乡,浪迹于山外的江湖。数千年的人马往来,在山崖上踩下了深深的脚印,里面盛满历史的印记。
夜晚的豆沙关古镇,没有一丝风,温热的湿气,浸洇在停滞的空气中,贴着人的身体弥漫开来,这里的空间就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蒸笼。我们走进了一个天然的桑拿房,被大山包的阳光暴晒和高原的大风吹干的身体被蒸得大汗淋漓,湿透的衣服紧贴身体,新陈代谢泛滥成灾。
街道两旁的屋檐下,整齐划一地挂满了暗黄的灯笼,更加让人感觉到燥热。街上,酒旗静待,招牌肃穆,人影稀少,静谧得让人不安。有人把桌子摆在街上,光着上半身打麻将。从山西大同来的王祥夫先生说,这里看上去有点像花街。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视觉上的印象,还是内心的某种感觉。实际上,从北方来的他,和我一样,刚刚到这个不断被人主动传说的地方,我们对这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找好旅馆,安顿好行李后,我们到一家饭馆吃饭。
说是吃饭,实际上不能全叫吃饭,准确点讲,应该叫做喝酒。坐在饭桌上,吃饭是次要的,喝酒才是正事。有的人早上戒了酒,就打算晚上能在这里大干一场,因为还有朋友要在这里加入我们的聚会。
我们的两张桌子,不喝酒的坐一堆,喝酒的坐一堆。不喝酒的一堆,安安静静的夹菜吃饭,用茶水,象征地互敬一圈,走走过场,以表礼节。喝酒的一堆,刚一坐上桌子,新老朋友寒暄问好之后,就豪气干云地干起来,推杯换盏,翻江倒海。吃饭的一堆,有来自河北的小说家李浩,来自北京的作家俞胜,来自云南大学的博士蔡丽,还有我等热爱文学的旁观者。喝酒的一堆,有来自山西大同的小说家、画家王祥夫,来自北京的小说家付秀莹和诗人朱零、刘年,来自昆明的诗人雷平阳,来自云南师范大学的博士朱彩梅,还有昭通本土的尹马和王丹丹。他们的酒量和喝酒的气魄,就像埋藏于他们胸膛之内暗潮涌动的才情,来势凶猛,汪洋恣肆,脚踩大地,神驰九霄,在文学的王国里,早已各领风骚数十年。我们吃饭的一堆,现在已是饭饱神虚,准备出去走动走动了。而喝酒的那一堆,此时正在喝到兴头上。放眼过去,人头摇摆之处,男的粗脖子红脸蛋,女的长发飘逸朱唇蠕动,杯盘狼藉声中,早已模糊了魔鬼与神灵的界限。有的人甩开膀子,跳上椅子,拿起酒杯当话筒,吼起了悲情伤感的摇滚歌曲;有的人用筷子敲打着桌子和碗沿,用模糊的方言讲起了只有鬼神才听得懂的散花故事;有的人学着端公的样子,装神弄鬼地喊起了魂……
此时,这个做川菜的小饭馆,成了世界的中心。
此时,这个人神共处的小镇,鲜活而真实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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