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岐之殷殷杂文随笔
女人揪着裙子跑出来,扶住墙壁,她狼狈地捂着嘴,渐渐吐出一些汁液,蓬乱的头发散下来,一丝一丝的,垂悬若断,像挣扎着最后一寸保守。低着头,她的眼神是黯淡的,又有某些觉悟,非要摆出这样绝望的姿态——月光下,那双眸子时而清亮,格外想要点明生命中的什么。不为人知的是,方才房间里,同样的良宵好景,有个中年男子,仿佛着了迷,搀着半醺半醉的她倒在床上,光线照进来,模模糊糊,某种意境的引导,她对他微微地绽开笑靥,他却扳过她的肩膀,发了疯痴,绾着她的浓密,细腻地摩挲,又轻轻解去她的头发,抚弄着……
那一匹乌黑向来是她最爱的,赴宴或有什么邀约,总要站在镜子前梳开它,接着用手慢慢按平额顶的发梢,细细打扮一番。练功厅里的学生们崇拜她,说她可美了,教她们踢踏着左右腿,几缕长长垂在胸前和肩后,顺着音乐跳动,像家门前活泼的打招呼的柳枝。以至于她为最爱的缀上了饰品,温婉地束起来时,蓦地被学生父亲握住手。她羞涩地稍倾下去,无意地举起酒杯,摆出一副红酒美人的姿态吸引,令这个中年男子迷离地瞪着,很自然地忘了自己是个已经离了婚的,三十三岁的女人,而对方是个已经离了婚的,四十出头的男人。
致使她忽略大龄的因素,绝不仅仅是眼前这个草率的男人,还有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俊秀青年,当然,他比自己小。收到花束的第二天,她神色慌张地从房子走出,他远远地看见她,很是欣喜,耍了点心机绕路,活蹦乱跳地拦往她,询问礼物的去向,脸上满是高兴的神情。一个稚气未脱的弟弟,她心里想。席间,他不失时机的“盯瞄”,殷勤地为她把汤里的菜夹到碗里,勿需客气。是个乐师了,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端详他,前些年月,与丈夫离异,到教室里取些东西,偶然遇见他,作为丈夫的弟弟,也算和自己感情不薄,年少时受了自己的不少教育——补了几门数学课。婚姻破裂,她打给妈妈,对着电话压抑地哭诉,似乎忘了离开夫家时,还有一份留恋朝着她,勉强地挥手告别,背过身去,调皮的孩子一定抹了不少眼泪。此时的他身高拉长了,挎着琴包,在她的钢琴上弄琴键,手指一点一点地调拨,类于玩戏。
“最后有没有去波斯顿的音乐学院?”
“有,我去了四年。”
“你的数学还有没有那么差?”
“有,自从你走了后,我没心再学。”
听罢,不禁宠溺地笑了,于Michael,她如长姐一般同他嘘寒问暖,现在依旧。
“我买了两张戏票,不知你得不得闲?” 一餐饭最后的那通电话,Michael提出睇戏的邀约,她答应了。
睇戏当天,他乐呵呵地跑过来,依她所言,好像小孩过年那样隆重;她则披上貂绒的黑色风衣,青丝笼罩下来,一副大姐姐模样。“在乐声戏院放映过,一定很旧的”,碰到他朋友,她好心地推荐新戏,一番介绍反而引来了他朋友的“评头论足”,她自觉弄巧成拙,扎在年轻人善意的嬉笑中,有如芒刺在背!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脑海仿佛浮现自己梳妆的画面,再美,亦掩不住老态,胸前略瘪地隆起,与M相配,更是春风比黄花。她生气了,蹬蹬地冲上了楼梯,奔进夜幕深沉的雨中……
一个人的恼羞成怒,雨不断打到脸上,蜷紧五官,天气都闷的发慌。隐约地,那边有个影子向她喊话,雨声太大,听不清,他奔过来了,轮廓分明: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生气?我后生咩?不可以请你吃饭、看电影?” 水黏在他脸上,不羁的发蜡被润平了,他的眉头皱起,仍是赏心悦目的俊朗。在这样身心都难受的时刻,他朝她吼叫;望着他的性感,她忽地有些失常,这个弟弟呀,骨子里还是那么较真,“毛毛,别闹了,你应该当我是姐姐样”,她也歇斯底里,心里却是虚的,他的勇敢无罪,可她的年龄,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有罪的”,哪怕他理直气壮——“有哪条法律明文规定咩?” 可是感情的坎、伦理的荆棘,他们没法渡过——未来那个同样的家庭,彼此都得面对,她乏了,没有太大的毅力和坚持了。于是,自己再次躲开,身后的青年呆呆地伫着,他已经长大了,没有再勉强的挥手,雨继续下,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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