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遂轻触回车,一页一页告别阅读的驿站。摆好枕理好被蜷身入窝。窗外明月洒进清冽的光儿来,更觉安然,朦朦胧胧睡去。
睡到夜半,迷迷糊糊中似闻歌声飘来,确切的讲那还真叫不上歌声,歌声没这般坎坷撩人。在这四周寂静的夜里,心底兀然生出一丝不安和愤怒。
寻着声音飘来的方向走到厨房窗台,声音愈发幽幽,环顾四下,虽然不相信有鬼魅狐仙,但在这样的夜晚甚觉瘆人。连忙关了门窗,轻潜回被窝。可声音还是时断时续的传来,比之先前的夏季蝉噪,现在更像春日蜂鸣,细针似的扎人。
经得这番折腾,这一夜的睡眠,怕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眼睛微微的合着,鼻息声轻弱起伏,鼾声是没有的,虽则睡在那里,但感觉却又不完全失去,室里的一声一响,楼上小狗踩着地板的脚步声,以及马路上车辆奔跑的呼呼声,都一一会闯进耳朵里来。
周围的事物影像都会很明细的浸入这假睡的意识中间来,过往的十几年间的事情,也会很明细的,很疾速的,瞬间展开来。至于纷杂的乱梦,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道也道不明。唯独年少时的种种妄想,却不肯陷入这假寐的一刻,就算四下保住了绝对的安静,什么声响,什么行动都没有,都绝不肯来……
天边晨光熹微,终是睡不着,就起床喝一杯温水,妄想濯洗一夜不寐的疲惫。如今这世间,真是辩不得对错,往日很容易起来的那一种愤激之情,现在怎么也鼓励不起来。自己也知道空淡的时日多了,便染了这时髦的神经衰弱的症候,便不再去怨恨夜曲的纷扰。于是就更想静养,更想懒散过去。
进到厨房习惯地拿起碗,搁点油盐酱醋,搁点姜蒜葱花,拌好面条,一如既往地嚼着酸甜,咽着辛辣,和着心底的一丝苦涩下去,便觉富足得五味俱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