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爷爷随笔

时间:2021-08-31

  祭祖完毕,我慢慢走在泥泞深深的田埂上。四周遍布茫茫稻田,稻子早被割去,只留下一束束金灿灿的稻茬,裸露着微微泛红的泥土。

泥土爷爷随笔

  三两只野鸟在田中伫立,洁白的羽毛和田野相映成趣,宛如落下的一件白衬衫。倏忽间,又扑棱棱地飞走。我的神思,流向了回忆之中。

  我爷爷了。这寂静的田野,他再熟悉不过的吧。还有萦绕在鼻尖的清香,声声熟悉的鸟鸣,乃至踩在泥土上的一份踏实,不正是他平时所爱的吗?

  每年的三伏季,是一岁中最忙碌的“双抢”。烈日无情地炙烤大地,平坦的田野在视野中一览无余,颗粒饱满的稻穗(老家种双季稻)泛着耀眼夺目的光泽。爷爷戴着旧草帽,穿着粗糙的蓝布衣,透出一股笨拙的朴质。衣衫被汗水浸湿,贴在后背,勾勒出精瘦的筋骨。他的背弯成大幅的弓形,汗水顺着脸庞直直坠入田里。他几乎是赤足站在泥泞中,黝黑的泥土包裹着双足,裤脚和袖摆无不沾上道道泥痕。他手持稻茬,挥着镰刀,所到之处,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那些足迹留在已经收获的土地上,直面盛夏的蓝天,记录下劳动的苦涩,印证农民和泥土滋肤沁骨的亲密。

  收割了的稻子堆在田埂上,晚霞肆意地染红半片天空。余晖洒落田野,稻秸泛着橙黄色的光。遍布稻茬的土地,却刻下数不清的足迹……

  至今,我还能看到老屋门旁的一间窖子,如今只用来储积柴火,却勾起我另一种回忆。那曾经是爷爷用来储藏红薯的地窖。新鲜的红薯被爷爷从地中刨出,费劲地搬进窖中,仔细储存起来。颗颗形状怪异的红薯,外皮泛出紫红色,略带红艳,还沾满颗粒状的泥土。家中的红薯种得很多,一村的人往往会在金秋时分前来购买。爷爷快活地挑拣着,用杆秤量出斤数,也许换回的不过是小面额,脸上的笑容总令人如沐春风。待我如今細细回想起来,那笑容显得极其亲切,宛如承载着你、将你稳稳托起的泥土,平凡而朴素,博大而厚重,默默奉献却不求张扬。年幼的我尚未注意到这一切,故事便随时间一同流逝了,往日的回忆只得嵌入时光的罅隙,恐怕过很久才能被唤醒。

  我对爷爷不甚熟悉,最深的印象,莫过于他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子,一辈子和泥土打交道。正因这样,我才时不时会忽视了他。每当回忆至此,我心里总带着几丝愧疚。

  方才祭祖,恰巧,爷爷的坟正对田野的方向,能俯瞰那片片农田,看到田埂上湿润的泥土。

  泥土,爷爷,在我脑海中无绪交织。也许他们已融为一体,在我记忆里永远驻留了吧?

  清风从田中拂过,挟来阵阵馥郁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