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你是一株草美文(2)

时间:2021-08-31

  我曾经想,人总有一天会成为一棵树。现在我完全否定了我曾经的想法,人永远是草,一棵无情或有情的草。我是有证据的,而且一次次验证过,村子里的人死了,都会用关于草的诗歌为他送行。“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无父何怙,无母何恃。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这是在最古老的历史河流里淘滤出来的文明,这是最早的草根之歌。草的本色之歌,草的亲情之歌。一代一代,使无数小草不知疲倦地活着,敢争秋色,敢争春晖。

  没有草,就没有家,没有草,就没有村庄,没有草,就没有国度。危言耸听了吧?不,楼兰那座方城,那几株胡杨无奈的述说草与国的旧事。失去最后一根草之后,楼兰国被凄厉的风沙无情地吞噬,终至消亡。历史在佐证,在没有草的地方,找不到草的族类,文明一样流逝。草的渺小,应人皆知,草的伟大,知者却寥寥无几。世界的本色,其实是草的本色,小草勃勃的生命之搏……

  父亲姊妹六个,在我和二伯还未谋面时,他就枯萎了。爷爷奶奶,是什么样子,那是父亲姊妹,在梳理记忆时,用自己的某个最具特征部位的综合描述,得出的答案完美得没法形容,也亲切而模糊得遥不可及。爷爷去世,大伯才十四岁,奶奶去世,大伯才十六岁。大伯当时读过经馆,饱览诗书。他的前程应该无量,阳新县银行要他去当会计,他放弃了。大冶一中缺教师,他拒绝了。因为,他这株草,要养活一丛草。他选择了在家里边教私塾、初小,边种庄稼。那年月,什么光宗耀祖的出人头地的事情都比不了养活生命要紧。一个文弱的书生,带着几个年幼的姊妹,把自己当牛使,把自己当马用,硬是把一丛草救活。野草也是摇过古谷风的,从大伯硬朗个性,铮铮傲骨,体现得淋漓尽致。当浮夸风把神州大地刮得天昏地暗的日子,大伯义无反顾,为了替饥渴的老百姓呐喊几声,一夜之间,打成牛鬼蛇神。抛弃了,养他顾他的大树,到湖北英山沟挖煤;流放到沙洋农场种瓜......那些日子,家全压在父亲和四叔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