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明节,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空好像储满了泪水,怎么流都流不完。
我索性躺进被窝,拿起一本书,决定把时间交给文字的世界里。
我读的是三毛的文字,我迷醉于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她的另类,以及她的孤独里。
三毛走的那么令人不可思议,就像她的一生,至始至终,她都是游离于我们这个世界之外的一个精神的旅行者。
她给予这个世界的,更是一本本文字的精神大餐。她教给我们怎样做女儿,怎样做媳妇,怎样做妻子,唯有,她没有写自己怎样做母亲。
做母亲,这是一个女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可是,三毛没有,所以她的孤独无人能理解。至于她离世之前的异象,一群裸体幼童嬉戏在她的病房里,别人看不见,唯有三毛她自己看的清清楚楚,是不是,三毛的孩子在天国,她便跟随孩子们去了那里呢?
在另一个世界里,她会找到荷西吗?那个英俊的大胡子男人,会一直等在那个世界吗?
三毛的文字里有一种直入我心窝的力量,似乎,她就是在说出我的心语。
不知什么时候,我脑子里咀嚼着三毛的文字,疲累的眼睛渐渐合上,混沌中,我觉得自己在没有光亮的空间里飞着,是飘着,又好像在大海里,波涛把我荡起来又摔下去,我使劲地挥动手臂,想要站起来,可是脚下却很绵软,好像是踩在沙堆上,四周渐渐有一丝亮光,很微弱,仿佛厚厚云层里透出来的月光。
我让自己定定神,抬头看天空,天上没有太阳,没有云彩,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不知道是黑夜还是白天。甚至是,根本就没有天空。
四周和头顶是一样的,不是黑暗,是那种阴郁的感觉,就像黎明前的那一刻,朦朦胧胧的,梦幻一样的,让人相信马上就会天亮似的。
双脚似乎陷进了沙窝里,用力一抬脚,带出来一些沙粒,哗啦啦地往下流。
试着走几步,完全是在沙堆里行走的感觉,睁大眼睛使劲看向四周,灰茫茫的无边无尽,难不成,我竟然来到了沙漠?
一丝凉风扑面而来,吹动我的乱发,细小的沙粒轻轻打在我的脸颊上,痒痒的。
我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迎着风向前走了几步。
前面影影绰绰的,像是一个人影。
风无端的大起来,飞沙扑上我的脸,打在我的身上,迷着我的眼睛。
我奋力的跑向那个人影,一边喊着:“有人吗?谁在那里啊?”
披肩的长发,中分开来,颀长的身材,飘逸的服装,极像三毛。
我在能看清她的地方停下来,因为我知道三毛死了。
此时我异常的冷静,即使是真的三毛,我也肯定不会害怕,我会高兴,惊喜,会安心。因为我不再孤独。
此时,茫茫原野,旷世之中,立着两个人,静静的,对面相看。
就在我踟躇不定,忐忑不安的时候,对方向我伸出手来,开口说话:“我是三毛,你好!”
我一时没有动,呆呆的,大脑混沌一片:“我也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遇见三毛?她可是早就去世了……”
“你做梦了,”三毛一笑,是那种我见过的她照片上的不过分的笑:“谢谢你能到这里来,原来我们有缘。”
我舒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没有死,这下我放心了。
与三毛相见,是我没有想到的事,何况是在梦里。
梦里的三毛与我心里想象的一样,她眼睛里满是故事,每一根随风飘起的长发都在诉说着她离奇的经历。
我上前一步握住三毛的手,自己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我心疼三毛,就像心疼自己。
“你真的是三毛?”我还是忍不住问:“你还在沙漠?找到荷西了吗?”
三毛笑了笑,没有回答,她拉着我的手,向前走去。
前面,是一座小房子,很精致很漂亮的小房子,在一片静谧里,在一望无际的空旷里,端坐着。
“那是你家吗?”我想到了三毛和荷西在撒哈拉沙漠的小家。
三毛点点头:“来,进去坐坐。”
室内温馨清净,没有豪华的'家具,但是给人一种豪华的感觉,真的是一个精神的家园,好惬意的住所,没有一丝俗世的烦忧。古人的《陋室铭》里尚有“苔痕上阶绿”,这里却洁净的没有一丝生命的痕迹。是旷世的孤独,让三毛搬到了这里吗?
“荷西呢?”我还是想知道这个人们都想知道的问题答案。
“他在海底。”三毛微微一笑。
“你们能见面吗?”我担心地问。
“见过,下雨的时候,他会来这里,”三毛说:“我在这里等他。”
“他在海底干什么?”我着急了:“为什么不搬过来同你天天在一起?”
“那里是他的家,”三毛依旧轻轻地说:“他本来就属于那里。”
我一脸茫然:一个属于沙漠,一个属于海洋。
微风轻飘,沙粒轻扬,似乎,这里并不孤独,有无数的沙粒拥抱着我和三毛。
我俩坐在海边,在天水一色的空旷里里静默。
三毛带我来这里,说要给我讲一个故事,荷西的故事。
海水轻轻吻着沙滩,波纹画着美丽的曲线,运动着的水让我们知道生命的存在,就像我身上的血液……
想到这里,我不由看了看三毛。
三毛却看着我笑了,她温柔地抓起我的手,把她的体温传导给我。
三毛有生命,她的手温热,我甚至感觉到了她血管的轻微搏动。
难道三毛也在梦里吗?还是,在梦里的我,其实是我的灵魂?
“什么也别想,既来之则安之,”三毛平静地说:“宇宙很大,我们很微小。”
“为什么这里没有别人?”我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问题:“现在是夜里吗?”
“这里没有黑夜和白天,一直都是这样的,”三毛娓娓道来:“我喜欢这里的安静,不被人打扰。生命不是演出,而是活出自己。只有在这里,才能随心所欲地活。而且,生命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只要像小草一样活着就行了。在这里,不会被人践踏,也不会被人利用,是原生态的,最自然的活着。”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骨子里追求的何尝不是这样的生活。
“荷西的灵魂属于大海,”三毛望着大海,轻轻诉说:“他是那里的一块灵石。有一天,地壳内部火山熔岩涌动,海水自下而上翻滚,把荷西抛在了沙滩上。那时候的我,正在沙滩上坐着,就像我们今天这样。”
我瞪大眼睛,像听天方夜谭似的,居然荷西也和贾宝玉一样,是一块石头。
“那天,我碰巧坐在这里,”三毛继续她的故事:“荷西离开了大海,不适应外面的干燥,他的身体渐渐地冒出微微的轻烟,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当那香味飘进我的鼻腔,我就觉得浑身说不上来的愉悦。循着香味,我找到了荷西。他那时候是一块发着微光的石头,很好看,很特别。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赶紧捡拾起来。”
三毛忽然停下来,她的目光深邃,悠远,好像沉浸在一种久别的幸福里。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啊。那荷西是怎样变成人形的呢?”我知道故事很长,很是忍不住插嘴。
“把他拿在手里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会变成人形,”三毛看了我一眼,继续她的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触到那块石头,我就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很奇怪的感觉,就是那种被爱情浸泡着的感觉,令人痴迷,兴奋,爱不释手的感觉。我不知道是怎样把他带回家里的,只记得,那块石头越来越热,我只好把他放进水里降降温,结果……”
“结果他就变成了人形?”我忍不住问。
“没有,”三毛笑了:“放进水里以后,那块石头就变得很亮,好像透明似的。我的房间里也有了淡淡的香味,而且,自那以后,我总是觉得,家里不再是我一个人了。”
三毛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抓起身边的沙粒,在手里扬着,让风吹着沙粒飞向远处。
“那天,下雨了,”三毛看看我,脸上有了一丝羞涩,她看向大海:“夜里,我睡醒,忽然发现,身边有一个人,坐在我床边,看着我。”
“天哪!”我大叫:“吓死人了,你害怕了吗?”
“你说呢?”她忍不住笑靥如花:“怎么不害怕?可是,我更多的是兴奋和安静。我也说不上来当时的感觉,只是,我没有像你一样大叫,我只是,坐起来,也看着他,只用眼睛问他:你是谁?”
三毛停下来,仿佛沉浸在那遥远的幸福里,不愿意醒来。
“他不说话吗?”我不得不唤醒她。
“他说:‘我就是你捡回家来的那块石头。’我不相信,他就指一指水瓶。果然,水瓶里的石头不见了。”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我惊异的瞪大眼睛。
“后来,他跟我讲了他在海里的故事,”三毛继续说:“他不知道自己在海底待了多少年,只是记得,有一天,他梦见一个白胡子老人,告诉他,有一个女孩在沙漠里等他。”
三毛没有看我惊诧的表情,她继续说着,仿佛是说给自己听:“每一对夫妻,都是上天安排好的,都是有缘的。”
“那,那你们怎么,怎么后来都变成了人,就是,在现实世界里……”
“那是一场意外,”三毛叹了口气,说:“有一天,也是下雨了,荷西与我在沙漠里散步,忽然一阵怪风,卷起了我们的身体。风很大,很大,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也看不见荷西。似乎,我被卷进了一个漩涡,或者是一个隧道,很长很长,很远很远,直到我昏睡过去。”
“你被卷进了时光隧道?”我试探着问。
“也许是吧。”三毛说:“直到我从一个婴儿长成成熟的女人,遇到了荷西,并且,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这片沙漠,我就知道,我找到了家。”
“那么荷西为什么要走的那么早?”我禁不住问,荷西年纪轻轻就在大海里潜水而死,抛下三毛孤独一人在世间,何况,他们也没有生育一个孩子陪伴三毛。
“是大海需要他回去。”三毛幽幽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荷西属于大海,不单单属于我。我属于这片沙漠,不单单属于我的父母。我的孩子,便是这些沙粒,它们每日陪伴着我,荷西每逢下雨天就来这里与我们在一起。其实我过的很好,谢谢你们喜欢我,喜欢我的文章,为那个世界留下的那些文章,是给爱我的人的回报。”
我还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三毛过的很好,我的心坦然了。
“可惜今天荷西不能过来,因为没有下雨。”三毛拉着我说:“咱们去那边走走,我带你看看沙漠里的花儿。”
我猛地起身,也许是坐的太久了的缘故,忽然一阵头晕眼花,身体不由得倒下去,双手触地的一刹那,我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我手里的书滑落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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