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忐忑地走进包间,没想到他来得更早。
十五年没见,他成熟了,有了令女人心旌荡漾的味道。他装出大方的样子,伸出手想要握手,但被紧张的空气烫了回去,口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静静的回了个眼神,沉在了座椅里,动作很默契。奇怪,为什么要拘束呢?两个人心里的小鬼不约而同的操纵着凡人的愚昧和矜持。
她摆弄着手里的碟子,光可鉴人,她看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她,此时故作淑女,装纯情吗?你们之间又没有曾经美好的从前,心里的不安究竟从哪儿来?她看着她,无语的解释,苍白的可怕。不能这样,被他看穿了怎么是好?还真以为她对他有不良的念头呢?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一旁的他猛不丁地被问住了,语速快的`近乎结巴了,“哦,问了好多人,费老劲了……”她故意盯着窘迫的他,“为什么要联系我?”说完,她很后悔,明知故问呗,其实她很怕听到她预料的回答。只是她急于想掌握局面的主动,好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依旧是从前的他,心思和表达总是正反两面,“老同学了,见个面,聊一聊啊!”他的笑容很僵,一点也不自然。她心里骂着,木头。嘴上挑衅着,“我还通知了好多同学呢,大家听说你回来都高兴坏了。”话音刚落,他的座椅往后发出“吱吱”的声音,刺耳极了。她就想看看他此刻的反应,你越不挑明,我就故意装糊涂,斗心眼吗?谁不会。可随后,她被他的失落情绪影响了,有些后悔。
不过,空气马上就恢复了平日里常见的虚伪和客套,寒暄之间,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意气风发的姐们,哥们到齐了。他和她坐着老远,也不敢正视,只是敬酒或偶尔的应承大家的对话时,才看几眼。他和她,又被遥远的虚幻隔开了,他们是陌生的,是对镜相看的过路人。
冬去,春来了。她的无限心思被捧着的诗集融化着,“我问佛: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 佛曰: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我也曾如你般天真,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读着这些珍珠一样的诗句,她感到莫名的酸楚:茫茫人海的缘聚缘散,是如此得匆忙,如此的决断,如此的简单?“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不能释怀的一声天问,让人痛心,伤感。她想,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又是在一个不经意的下午,他约了她。她犹豫着,但还是去了。依旧的拘谨和口吃。咖啡厅的音乐很舒服,慢慢放松了他们坐在沙发上的坐姿,他们没有谈起上次的聚会,但却回忆起了从前的青涩时代。他说还记得她穿着那件背后有蝴蝶结的绿衣服,他骑车跟在后面,可就是没勇气追上前打声招呼。她惊愕,是吗?真不知道,很多次这样的尾随吗?随后两人呵呵地笑了。
柔软的心思渐渐被揉化了,她想拥有他的关心,一份并不是很自私的呵护,她给了他一个遐想的眼神,希望得到肯定。良久的对视,默默无语,但相互明白。
初秋还没来得及肃杀可以看得见的生命,一切和当初一样。没有频繁的短信,没有频繁的见面,他和她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他们喜欢在已经疲惫不堪的脑子里存放不算承重的思念,他们觉得这是解压的最好方式。她问他,那天为什么要联系她?他很真诚的看着她,说,只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一声轻轻的叹息,她落泪了,这种感觉仿佛到了云海中的深山,高山下的清瀑,遥不可及,但美妙真实。
他们各自在清醒中陶醉着,享受着思想的碰撞和精神的对接,他和她活在没有杂质的空间里,没有奢侈的跨越,低调的安静的重复着日子。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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