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的记得那些不眠又不醒的日子,像是一幅塞尚的油画,灰暗而斑斓,凌乱又优美。
那些光线明明暗暗的日子里的一去不复返的时光,都离我远去了。我开始学着去悼念它们,并试图重新安葬那些过去,树一尊古朴的墓碑,以纪念我的一些无可奈何的失去。
在这个渐渐醒来的四月,我再次凝望窗外那块灰蓝色的天空,游荡的云朵,隐匿的星辰,还有沉沉的黑夜。我想起我十五岁守着它们走过来的路途,如此颠簸。见到一点儿光,便不得不不顾一切地逃开。我知道我今天的妥协是因着那些疼痛的积淀,这青春期特有的不安:前者决定不顾一切地去顾及一切,后者决定不顾一切地去不顾一切。我终有今天。当我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放缓脚步,感受着被风搅乱的心 和着发丝深深贴着脸颊,阵阵凉意穿透单薄的衣服,笑容悲凉且幽蓝……"我站在了一个预知的终点和另一个不预知的起点上。疲惫的长跑永无终止,我们都是荆棘鸟,一生只停下来一次,那是死亡的时刻。"
每个周日收拾好东西回寝室,安静地生活着,是安静到有风的下午。 有本书上说,寂寞就是你有话想说的时候没有人听,有人听的时候你无话可说。
站在昨日已满十七岁的无名悲哀上,我感到我沾染着悲剧色彩的生命被阴影吞噬,感到惶惑,并一度怀疑。
因为我极轻易地被别人的光环和阴影笼罩而且愚昧不知何故,为别人鼓掌却忘记提醒自己。我仍坚持以苍白无力的语言尽我所能描摹出理想与现实的敌对,以及内心深处封存已久的希翼,决断与明悟。青春,我可爱至极的青春。
我开始妥协。
一再告诉自己看现实,看高考,看成绩,看排名,其余山崩地裂世界末日都与我无关,于是我曾经的澎湃思想在不堪寂寞之中倏然消失,剩下我一个空壳,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再也飞不起了。于一个孩子,这是最大的悲剧,一个真实的普遍的悲剧。
我知道我还没有到干瘪的生命只剩下回忆的年龄,我一边泫然欲泣地回首,一边沾沾自喜地前瞻。惟独对今日冷漠以待。这是怎样的可悲。
『四年级开始喜欢素描认真的挥动铅笔;
五年级半途而废告诉自己这是明智的;
六年级有着坚定不移的女权主义信仰并坚持到现在;
初一时喜欢心理学以及关于解梦,星相命理,塔罗牌;
初二时看各种小说唯独不热衷于言情类的;
初三时加入腐门爱上耽美,坚信男男才有真爱,后期迷上韩剧;
高一以蜕变的`形式收归自我,乖张,并伴随轻度忧郁症。』
我看着我自己。心疼如刀割。那个笑容澄澈的孩子哪里去了,不该这么快长大的。我看着自己十六岁就开始衰老的头脑,愤慨,极度的愤慨。我想揪住时光的衣领一拳打死他。我感觉我身处摩肩接踵对金钱洋房香车美人趋之若骛的人群之中,夹在中间踉踉跄跄地被推着撞着挤向前去。那么多的人兴致高昂地在物欲横流之中坚定向前追赶。我不要。我还落了一个双肩包在后面,那里面装着我的玩具和过往。我要回去拿……一定要回去拿。这是我的一个理想,我无数次梦见独自一人在浩浩荡荡人群的反方向急步行走,一直在行走,她的理想要么是找到世界的起点,要么毁灭在宇宙的尽头。
契柯夫说,如果已经活过来的那段人生只是一个草稿,有一遍誊写该有多好。可是我想,我潦草的青春和也许同样潦草的人生是优美的,只能写一遍,没有橡皮擦的人生并没有成为物欲猎取的尤物。
"所以如果有不幸你要自己承担,安慰有时候捉襟见肘,自己不坚强也要打得坚强。还没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举目无亲,我们没有资格难过,我们还能把快乐写得源远流长。"
我上演了十七年的悲欢,一些人一些事明明灭灭地刻在沿途的风景中。我学会了安稳学会了谎言学会了冷静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坚忍学会了肆无忌惮也学会了宠辱不惊。百转千回中,要好好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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