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书房,煮一壶茶,听着音乐,静享一段光阴,感觉一颗心像睡熟了的婴儿一般的安静。长亭短巷,落雨流云,西风了无痕迹地吹皱了眉弯,只剩下一眸子的闲适,恬淡。在宠辱不惊的静坐中,时光悄悄地从指缝间溜走了。
在所有静享的宁静里,最喜冬夜。
春是情侣间的小甜蜜,是从心尖上破土的毛茸茸的绿,这时候静坐是坐不住的,喝茶也有些品不出茶的况味来。最贴切的是信步去看一场花事,荡舟湖面吹一缕春风,看着熙熙攘攘的游人,包括每个游人嘴角的笑意,游人赏春,我赏游人,其实都在画中,是很醉人的。虽有些静逸的味道,但是渗入了前挤后拥的花语,飘飘飞飞的春雨蒙蒙,终归静得有些浮动。
而夏的热烈,让光阴有些发烫,静下来,似乎也是带着有些发烧的体温。夜晚的霓虹是彻夜不灭的,窗口那一缕晚风又带着街舞的狂躁,即使煮沸一壶茉莉花茶,似乎也无法让心进入真正清凉的境界。
而秋喜人,山月半轮,竹影扶疏,细雨霏霏,清流淙淙,似乎心在那一刻最易进入心旷神怡之府邸。只是,多愁善感的忧郁质的我,常常会悲秋伤怀。“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样的情绪常常干扰得整个心境是淡月微云,疏桐残星。
唯有冬夜,无论是凉月高挂,还是积雪满门,所有的万事万物都向内收紧,不再偾张,不再外扬,不再喧嚷,甚至有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旷达辽阔来。
冬天往往夜来的早。母亲总会早早地于厨房烧火做饭,冒着热腾腾的烟雾,也飘荡着饭菜的香味,而父亲常常是和孩子一起,或讲故事,或做游戏,笑声也糅合在雾气腾腾中,荡漾着幸福的光晕。其乐融融,令人沉醉。清朝的王永彬就把一家人冬夜围坐火炉旁的闲谈,写成了一部《围炉夜话》。字里行间,温馨绕肩,清静扑面。而白居易更是用“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呼唤挚友一起“能饮一杯无?”冬夜时光,用静享,是再熨帖不过了。无论闲话家常,还是品酒论诗,亦或感叹流光,褒贬世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一起围炉而坐,我们的手贴着火炉,心贴着温暖,在这样的时光里,生活中的声色犬马全都放下,只醉酒香,不谈悲喜。
而我最喜在冬夜,一个人早早地收拾停当,开一盏台灯,走进一段茶韵书香里。看那些与笔为伴的人,用文字怒放着灵魂的芳菲,而这一刻,即便相隔千年,却也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墨迹流香,风骨不倒。匆匆光阴,唯有文字里的情怀终不会被辜负。或者,把自己的随感小悟写下来,如水时光,唯有这样倾诉,才更觉灵魂被安放,一颗心才行走得潇洒自由。无论何种,柔和的灯光下,我们真正属于我们自己,是自己的主角。
假若夜里有雪,更是妙极了。看书里岁月流转,听窗外飞雪簌簌,再多沧桑体味,自然都了无痕迹。整个大地像睡熟了的婴儿,无论年华风声鹤唳,都在这一刻平静寂然。拉开窗帘,亮着的路灯下,便会看到飞扬的雪花,犹如洋洋洒洒奔赴与大地纸张上的汉字,每一颗都灵动而精致,美丽而多情。拥一杯茶,闻着香,看着雪,再听着一个磁性的声音缓缓讲述着雪天发生的故事,只感觉自己也飞进了故事里,成了那个在雪地里唱歌的女子,等待着归来的故人
雪夜,一颗心更会明澈而清静。雪在长长的冬夜里飘落,在人们绵软悠长的梦里飘落。以这样的方式把一颗心沐浴,也以这样的方式跟过往来一场告别,不免觉得雪的可人,雪的贴心。当早晨起来,推开窗,一下子看到一个雪白的世界,不觉惊呼,继而便是惊喜,甚至会是惊叹了。在和雪有了亲密交融后,整个人更是被雪洗净烟尘,满面清喜。
四季于人是一种岁月,是周而复始的一次轮回,只是痕迹却刻在了脸上。但是,清喜和恬静则不分轮回,一直在不远处,笑盈盈的站着。冬天这样寂静的夜晚,是人性的洄游,是灵魂回家,是一颗心在寻找原乡。
行色匆匆,多怕忘了来路,又不知归程。端起茶杯时,我突然想起张德芬书里的一句话:“亲爱的,外面,没有别人”
作者简介:清瘦的雨,河南洛阳人,80后,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洛阳作协会员,中华文艺学会高级会员。酷爱文学,有散文与诗歌在现实刊物和报纸上发表。在网络举办了《倾听心灵》《丝雨飞歌》等几场个人专场朗诵晚会,在现实中举办了《诗意新安》专场朗诵会。也喜欢朗诵,喜欢在声音的世界里沉醉烟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