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1、早晨5:40
闹铃总是突然地,伸出一只脚
把我从酣睡中蹬醒,熬一锅稀饭
糊弄一下肠胃,顺便让心脏
也感受到那么一点点的温暖
关掉灯,屋里还是黑的
门外的黎明白得像那锅稀饭
天天这样沸腾着
烫伤了我关门的手指
沿着楼梯,沉下去
我被世界淹没
你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人
根本不是我
2、上午8:00
打开电脑,一大批文件嗷嗷待哺
想起小时候饲弄过的一群小鸡
那时候,我就应该把他们一只一只
掐死,就像把图标拉进回收站
把文字用五笔拆开来
重新组装一个必须应付的意象
我对爱情的三心二意
填满了工作的五湖四海
坐在办公室里飞翔
我的翅膀被工资绑架
我必须认真地微笑
才能收获下班铃声
3、中午12:00
饭桌比我坐得周正,表面上透着光
两三个菜正在评论盐的多少
儿子估量着分数夹菜,生怕遇到
测验中难啃的骨头以及
我类似鼓励的滚烫汤汁
儿子比我高,比我胖
想起几何中的延长线
为这想法,我一顿饭中
偷偷地笑呛了好几回
我剧烈咳嗽的时候
儿子说,他正在回味一个英语单词
并把物理的一个电阻接好了
4、下午1:40
回到办公室,同事们正在呼吸
上午文件留下的狐臭
我一个猛子扎下去,从诗歌的海洋里
捞起一根稻草,像看一根金条一样
看着诗友们发出的光
这时候,同事们正在评论今年冬天的冷
而我,满面春风地说
天越来越长了,春天近了
不信你仔细看窗外的柳树有点绿了
同事们都说,你看错了
办公室外没有柳树
5、晚上7:00
电视里一百零八个频道
除了一个频道在下雨
一百零七个都浸泡在爱情里
膨胀得像晚餐上的馒头
爱情都在电视机里
不管谁在家里翻箱倒柜
能找到的也只有
藏起来的私房钱
爱情的尖叫,穿透我和这个夜晚
在宽敞的房间里,我用空洞的眼神
看着电视机里翻来覆去的爱情
被压缩在一集一集的戏说里
6、深夜12:00
人必须每天死去一次
直到不必醒来
床就像倒置的棺木
反复演练盛殓的场景
站在床边的灵魂
看着自己肉体在梦想中的微笑
退了一步
退回到黑暗的梦魇中